地平线上,朝阳披着一身刺眼的光芒,初初崭露头角。
“我亦飘零久。”
他忽然就不笑了,笑意从他的脸上、眼角、声音里,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十年来,深恩负尽。”
他埋头念起诗,模糊的语声像梦呓。
“死生师友。”
幕七神色微动,在那句诗尾音落下的同时听闻“嗒”的一声微响。
那声音很轻很轻,散在风里,碾碎在秋千晃动的嘎吱声中,落在那白皙的手背上被阳光一照,折射出脆弱的光芒。
第50章
雍盛醒来时已身处寝殿。
他怔了一阵,坐起来,拥起被子,抱着因熬夜而混沌发懵的脑袋大声唤:“怀禄。”
怀禄忙火烧腚似地狂奔进来,扑到榻边:“哎唷我的爷,您可算醒了,再这么一直睡下去小的就得打发人去传太医了。”
“我怎么回来的?”雍盛的记忆还停留在晃悠的秋千上,之后不知为何浓重的困意突然袭来,他就人事不知了。
“这不,小的也想问您呢。”怀禄疑惑地望着他,“昨晚小的扯了好些瞎话,好容易诓走了那些巡逻的禁军,一回头,您就不见啦!小的不知幕先生此番夜闯皇宫所为何事,又见您有意保他,所以不敢声张,只得悄摸摸独自寻人,可小的这双腿就是抡废了也没找见两位菩萨的影子,天亮了回宫一看,好家伙,圣上躺榻上正好眠呢!睡得那叫一个香,可怜小的担惊受怕一整夜,两条腿又酸又疼,走起路来像是灌了铅……”
“昨夜确实委屈了你。”雍盛腾手拍了拍他的肩,作心疼状,“这样,朕这就亲手写幅字赏你,说吧,你想讨个什么吉祥话儿?日进斗金可好?”
怀禄忙作怪地嘶一声,摆手道:“圣上的文墨过于贵重,还是留着赏给那帮掉书袋吧,小的不敢当,不敢当。”
语气中难掩嫌弃。
两人相视一眼,一同笑开了。
怀禄扶雍盛起来,蹲下身子为他穿戴鞋袜:“以后圣上去哪儿还是得提前知会小的一声儿。”
“知道啦。”雍盛随口应着,慢吞吞检视自己的身体,看是否有异样之处。手刚抚上胸口,就触到怀中一个鼓鼓囊囊的软物,他顿了顿,伸手掏出。
“哟,好精致的锦囊。”怀禄一抬头,就见皇帝正蹙着眉,仔细端详手中一个浅云色锦囊,其上绣着青山白水,意境旷远不似女人之物,“可是幕先生留下的?”
雍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抽开锦囊束绳,从中拿出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来,耐心展开了,只见其上遍布字迹工整的蝇头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