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是幻觉。
西泽愣了半晌,有些心虚地垂眸,却见身体里流出的温热血液一刻不停地渗透布料,很快沾湿了雄虫的睡衣领口,脏污刺眼。
他下意识动了动手,紧挨着雄虫的半身顿时簌簌掉渣,差点把耶尔吓个好歹,泪眼朦胧地凶他,“别动!”
耶尔小心翼翼地把雌虫搬进修复舱中,雷契尔已经将机器启动,开始挑选修复液的样式和浓度。
西泽似乎清醒了些。
他的声带受损严重,嘶哑的气流只能艰难地喉间挤出,“用最高浓度和……最大剂量。”
雷契尔惊了一瞬,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不行!你现在这破烂身体怎么可能……”承受得住最高强度?!
但他对上那双金眸,便知道这不是商量,而是无法动摇的命令。
雷契尔呼吸停滞一瞬,看向一旁的雄虫,一句您劝劝他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耶尔声音很低地道,“用吧。”
行行行,一个两个都是狠茬子,他在这瞎操什么心,那家伙总不会把自己痛死在修复舱的。
而耶尔正浑身紧绷,视线一错不错地看着雌虫,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身上的伤弄得更重。
毕竟雌虫有过这种前科。
修复舱开始启动,浓稠的药液从底部蔓延出来,直接将伤口浸泡在其中。
那应该很痛,西泽几乎瞬间就紧绷起来,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等缓过这阵剧痛,他却硬生生笑了一下,断断续续道,“雄主……您能……离开一会吗?”
“别说什么觉得丑不想让我看的屁话,你可能还没见过我真正生气的样子。”
耶尔呵呵一声,说话语速很快,语气也显得很冲,但还是遮掩不住声音中的紧绷和颤抖。
“不是因为这个……”
只是耶尔站在这里,他就忍不住会变得软弱。
茕茕独行这么多年,有什么伤痛从来都是硬抗,曾经很穷的时候付不起医院的治疗费用,便只能埋头睡一晚等伤口自愈。
等熬过漫长的黑夜,黎明重新升起,再剧烈的疼痛都能过去,洗个澡出来便又照常上了训练场,或者直接奔赴战场。
后来积攒了一些财富资本,用得上治疗舱了,也图效率和省事每次都开到最大强度,硬生生去熬几个小时撕裂又重组的痛苦。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那一身冷硬的钢筋铁骨,被浇淋上浓稠的蜜糖,因春风不断的吹拂塌陷软化,在爱意的浸润下开出朵朵小花。
不再孓然一身,不再无坚不摧。
意志一旦有裂口,轻易就会全然坍塌,耶尔在身边的情况下,他一定会因为剧痛而想要亲吻和爱抚,从而变得软弱不堪。
但想了许久,西泽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说词,最终只能在雄虫生气又伤心的表情下宣告投降。
他伸出伤势没那么重的那只手,拉住了耶尔的手指晃了晃,声音微弱又沙哑。
“……那您留下来陪我吧,如果承受不住就暂停治疗。”
耶尔憋着气瞪他许久,才终于勉强得到一个可以入耳的回应,随即看向雷契尔,“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雷契尔反应了一下,“噢噢,如果屏幕上的数值超出正常线,会自动发出警报的,您如果发现什么异常再叫我就可以了。”
军雌左右看了一下,又搬来一张小沙发,“您坐着守吧,这样没那么累。”
和躺着的那位对了一下眼神,确认没问题,雷契尔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门被关上前,他从缝隙中看到雄虫似乎弯下腰去,似乎很轻地碰了一下那透明的舱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