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博弈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秦销有从阿姐那里得知的消息,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他大可以早点把狗牵到她面前,看她惊慌失措也好,逼她乖乖就范也罢,可他偏偏等到今夜……
他要她发现他也在观察她,要她知道他在误导她,让她一举推翻先前的所有结论,将心理压迫推到临界点。
然后才不慌不忙、甚至称得上是温柔地向静水里投下一颗炸弹。
——偏执到极点的完美主义。
别墅矗立在夜色前方,今夜还很漫长。
秦销不会白白牵来这只狗,等待她的是什么?汪悬光搁在腿上的手指微微一缩。
·
Urus驶入进地下车库,秦销根本没让她的双脚着地,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便将她打横抱起。
电梯停在别墅的一楼,德牧一声不吭,摇着尾巴,欢快地迈出电梯。
深冬寒夜,四下岑寂,壁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
秦销抱着汪悬光,穿过空荡安静的客厅,一步步攀上楼梯。
他们两个人的影子落在墙壁上,姿势亲密暧昧。仿佛电影里情到浓时的男女主人公,接下来亲吻、做爱水到渠成。
然而此刻的空气,却像有两把锋利的刀剑在无声碰撞。
秦销修长的身影,在窗玻璃上一瞬即逝。从外表上看,很难想象这个斯文矜贵的男人,居然有如此强悍的体力。
汪悬光常年健身,体脂率很低,体重远比看上去沉。秦销抱着她,双臂稳而轻松,脚下的步伐不疾不徐。
咚、咚、咚——
脚步一声声回荡着。
每一次皮鞋落下的声响,都像他漫不经心地踩在人的心尖上。
汪悬光明白,秦销不乘电梯上三层,非要抱着她上楼,是刻意拉长处刑的时间。
死亡不过是一个瞬间。
死亡降临前的漫长等待才是真正的折磨。
碍于“公主抱”的姿势,她的侧脸紧挨着秦销的胸口,黑雪松的芳香气息从他的衣领飘出来沁入肺腑。
这四五年来,阿姐经历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
先在他的车上被吓到魂飞魄散,下车后却被他抱在臂弯里安抚。
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用野蛮粗暴的性交来惩罚她?
还是扮演一个体贴温柔的情人,一边在她耳畔低声诱哄,一边亲吻抚摸她的皮肤,与她交缠做爱?
他就是这样用反复无常的情绪控制阿姐的吗?
他高兴了,阿姐就开心。
他生气了,阿姐就害怕。
他稍有沉默,阿姐就反省自己错在哪里。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阿姐眼中无限放大,阿姐的情绪不再为自己所控,无时无刻不再揣摩他。直到她的精神再也承受不住,像被暴洪迎面冲击的河堤一样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