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笑呵呵捋着胡子,“少爷真是活泼开朗。”
裴锦笑道:“他还天真烂漫呢。”
第二天便是正式接管望湖楼的日子,裴锦跟太医院告假,带着福伯、大侄子和好大儿一同前往。
甄呈立在望湖楼门前,望着刚停下的两辆马车。
前面一辆很是华贵,只见车帘挑起,蹦下来一位华服青年,眼中带着些清澈的愚蠢,不太稳重,更谈不上矜持。
这位以前见过,京都有名的败家子沈云柏。
沈云柏扶下一位丽人,容貌着实令人惊艳。甄呈皱了皱眉,这便是裴锦了,果真如传说中那般年轻。
后面那辆车下来一位老者一位青年,他们跟在裴锦身后,穿过牌楼,一直走到近前。
甄呈上前行礼,“裴夫人,在下甄氏甄呈。”
裴锦打量着他,不浮躁,没有奸猾之气,初次见面也彬彬有礼。
看来这次的对手很是沉得住气呀,至少不像孟青蓝那样,把“我要干掉你”几个字打在脸上。
只是,甄家抢先搬走蛮夷邸东西,又试图在乐坊舞姬这儿搞垄断,此人怎么可能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无害?
裴锦点了点头,“小甄掌柜,久仰。”
甄呈:“……”我尊称你为裴夫人,你竟然叫我掌柜?怎么说咱也管了几处大生意,别人谁不叫一声少当家,结果在你眼里就是个小掌柜?
甄呈忍了,笑笑说道:“裴夫人曾是京都巨贾,这次虽是擂争的名目,却想跟夫人交个朋友。”
裴锦冷笑,“瞧你这话说的,甄家如今做大了,便给本夫人扣上‘曾是’的帽子。怎么着,我是过去,你是当下和将来呗?”
甄呈:“……”我是这个意思不假,但谁像你一样大喇喇就说出来啊?
看这意思,连表面的和平都不维系了呗?
这时,又有马车停下,来得是掌管蛮夷邸的官员。
此人宣布,望湖楼暂做款待各国来使之用,裴锦负责东楼,甄呈负责西楼。
半月后朝丽、和屿、蒙兀使团抵达京都,三国使团住在哪座楼,由两家自行分配,务必做好“接待工作”。
这位像赶任务一样,把事情交待完毕立马走人。
甄呈笑道:“如此,咱们便各自领命。裴夫人是前辈,还请多多指教。”
裴锦轻笑一声,“既然甄掌柜渴望指点,本夫人就勉为其难,这便到你那西楼去看一看,给你提些宝贵意见。”
甄呈:“……”我就是说说,谁让你跑来指教了?我这都收拾好了,你那边什么都没动,明目张胆过来打探是吧?
甄呈面有难色,“西楼还未收拾妥当,颇为凌乱,别污了裴夫人的眼。”
裴锦冷笑:“口口声声要请教,我真情实感答应了,你却又来搪塞。你名字叫甄呈,为人却一点儿都不真诚。”
裴锦已经这样说了,再拦着难免显得小气。甄呈转念一想,即便现在不来,以后也必定找各种理由打探,还不如让她看个够。
楼里有那么多她弄不到的物件,她不着急吗?不焦虑吗?不自惭形秽吗?
于是这次,甄呈显得十分真诚,“裴夫人请。”
裴锦随他进了西楼,一路上指指点点,“不是我说你,这个色调土得很,蛮夷可能不懂配色,但甄掌柜不能降低对自己的要求。”
“小甄掌柜,这边布局太乱了!人家蛮夷也是有民族特色的,不是你这样胡乱堆砌。”
“唉,说你什么好,事先做过功课么?这小桌是北地之物,可这花瓶却来自南边,这怎么能放在一起呢?你不觉得羞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