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五官太平凡了,很容易淹没在往昔的岁月里,薛正雍一时也想不起来。可他觉得不对,这一切都不对。这时他看到南宫柳猛地抬起脸来,脸上血污纵横,嘴角却咧得极开。
南宫柳在哈哈大笑,眼中闪着异样光彩,和他一贯谄媚逢迎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赶来的人群里有叶忘昔,也有南宫驷。
南宫驷喃喃道:“父亲……”
叶忘昔则看到了旁边的徐霜林,愕然道:“义父?!”
徐霜林看了叶忘昔一眼,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过来。烈火熔岩里,他衣襟微敞,松散的白色中衣随风拂动着,脸上竟挂着一丝懒散的笑意,微微抬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一片热闹喧嚣,红莲地狱。
赤·裸的脚踩在地上,圆润的脚趾头动了动,踩起星星点点的火花,然后他低下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火光倒映在他眼底,像是金红色的鲤鱼自暗夜池中游过。
“呀——!”
忽然间,人群里一个女修爆出一声惊呼。
徐霜林没有抬头,只是微笑。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已听到了嚼食血肉的声音。
在他身后,南宫柳一把箍住了那个男人的肩膀,月色下,他撕咬开那男子的脖颈,贪婪地吸食着血浆汁液。
那一声惊叫之后,没有人出声,没有人指责,所有人一时间都没有明白过来眼前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惊到了……
天下第一儒风门,掌门南宫柳,竟这样狼狈又狰狞地啃食着一具尸体?
这……怎么……可能……
“父亲!!!”
南宫驷是第一个崩溃的,他疯了一般向南宫柳跑过去,叶忘昔拉不住他,便和他一同跑到了南宫柳面前。
“父亲,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做什么!”
“掌门——”
南宫柳充耳不闻,依旧大嚼大啃,他用以遮面的衣服早就掉了,红皴皴的皮肉在月光下不断翻卷着,惹得他愈发痛苦,他越痛苦就越丧心病狂地去咀嚼着那具尸体的血肉,仿佛那是甘泉,是苦口良药,是他求而不得的解脱。
有的修士受不了了,人群中传来呕吐的声音,有人在无力地呻·吟呢喃着:“怎么会这样……”
“疯子……疯子……”
“好恶心……”
月光缓缓移动,照到了南宫柳身上,南宫柳先是低头痉挛,口角有涎水和脓血不断流出,而后猛地抬头,张开粘腻的血盆之口,震颤暴喝着:“啊!!!!啊啊啊!!!”
他脸上的血肉并没有因为吃了那个男人的尸体而愈合,依然在月光里片片割裂。
他已满脸是血,唯有眼睛里头尚余白色,他一把将那尸体扔在地上,踩在脚下,回头猛地拽住徐霜林的衣襟,兽一般嘶吼咆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用……没有用!”
他的经脉根根暴突,双手不停地颤抖,眼中布满血丝,还有大颗大颗泪珠因为剧痛而滚落下来。
“痛……痛死我了……恨不能死……恨不能死!!”他低喝着,近乎绝望,忽的他想到了什么,又松开徐霜林,低头去掏那个男人的心脏,“灵核!一定是力量还不够……我要吃了他的灵核!灵核……灵核灵核……”
他从男子胸口的剑创里探进去,不住地摩挲着,满手血污,近乎癫狂。
岂料这时,一只利爪猛地从他背后刺入,狠狠地洞穿了他胸肋!
鲜血狂飙!
南宫柳一时怔愣,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不觉得痛,就那么愣愣地回首。
他睁着血丝弥漫的双眼,看到徐霜林抬眸,干净清爽的脸上带着微笑。
“吃什么?你这种人,吃什么都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