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她骨子里,反而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
在太上剑宗长大的她,按部就班修习了绝情道的功法。
下山历练是每一个修习了绝情道的弟子必做的功课,然而,对她而言,这一切反而是灾祸的开端。
此后,命运让她一步步偏离原定的道路。
遇到司马庆,只是一个巧合。在一次历练中,她阴错阳错救了狼狈逃出父亲掌控的身受重伤的司马庆。
往后的许多年,黄熙禾于深夜辗转反侧之际,总是在心中拷问自己,若是她那时没有下山,没有拯救司马庆,结果是否会不同。
她不知道答案。
然则年少的爱火总是炽烈,很快就将黄熙禾的理智焚烧殆尽,直至某天,她发现自己的道心上已经充满了裂痕。
无论如何修习功法,她都无法进步分毫。
甚至于,修为还在倒退。
她做不到就此斩断妄念,斩了情郎,转修忘情道。
太上剑宗有过先例,忘剑祖师便是在绝情道心俱毁之际,手刃爱人,成就忘情大道。
当她在深夜将剑刃对准同床共枕的司马庆时,她却看到他睁开的双眼,就那么默默看着她,带着宽容与理解。
似乎她做任何事,他都不会反抗,就算是让他死。
那一瞬间,她的剑掉了。
绝情道也顷刻崩塌。
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噩梦的开端总是风平浪静的,看不出征兆,但其中潜藏的惊涛骇浪,难以同外人说。
黄熙禾下山了,一身修为俱废,道心破碎,在同门不解,师长哀叹的目光下,牵起了情郎的手,一步一步远离山门。
夕阳在她背后落下,似乎预兆着她如流星般划过又快速陨落的修行生涯。
走到尽头,黄熙禾若有所感,她回身望向那座巍峨的山门,太上剑宗群峰依旧屹立,北部最遥远的雪峰飘起鹅毛大雪。
不知为何,竟有一片雪花跨越千山万水,吹到她的脸上。
冰凉,又温暖。
带着故人与故土的温度。
她发现,她依旧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