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洲从景寒山发消息说已经抵达埃克斯星时就已经开始坐立难安了。记忆里上次与江退锋见面是在几天前,现实中时间却早已跨过千万年,时移世易,容颜改变,也不知道他的摄政王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光脑收到景寒山的消息,江退锋到了。
循洲手忙脚乱地回讯息令属官去接江退锋,坐在书桌前深吸一口气,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期盼。
经历过生死,他实在是太想再见到那个被刻在心底的人了。
江退锋踏进书房时,一眼就瞧见了桌边侧身而坐的青年。
他穿一身简单的衬衫长裤,金色长发束在脑后,发丝柔顺光洁,仿佛有金灿灿的阳光流淌。
青年转头望过来,蓝金色的桃花眸里像是盛着盈盈春光。他的目光炽热极了,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自己,江退锋却觉得那目光像是一把刀,能够割开皮囊,剖离血肉,去望他的灵魂,触碰最真实的心跳。
江退锋深知,那个也叫循洲的人是帝国的储君殿下,他在三年前成婚后几乎再没见面的伴侣。但江退锋却疯了一般觉得,那样的眼神分明该属于那个跳车翻墙回到王府中,坚持要陪他赴死的傻子。
恍惚间,江退锋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冬日的午后。
那天太阳高远,庭院中积雪还厚,清透的光线落在雪上映出冷淡的微光,江退锋一身月白锦袍外罩着墨狐皮大氅,面前的石台上摆着一套白瓷酒具。
“。。。。。。陛下感念旧恩,特赐罪臣江退锋于府中自尽,念及其麾下党羽涉案者多被胁迫,仅罢黜官职,恩准回乡养老。。。。。”
江退锋回想方才在自己面前宣读的圣旨,忍不住轻笑一声,心底甚至有一点浅浅的欣慰。
他一手教养大的侄儿如今已经能谋算他的性命了,如此看来,他这个摄政王倒是当的很成功。
不过他是个合格的权臣,却不是个合格的叔叔。他一手谋划了自己的死亡,用以成全帝王亲政立威。从今往后,小皇帝再无顾虑,也再无可以依赖的血亲。
江退锋给自己倒了杯酒,垂眸看着澄澈酒液拍打酒杯,他唇角带着笑意:“可惜了,这么好的酒。”
就在他饮下那杯酒时,熟悉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却不似往常那般平静。
“王爷!”
江退锋持着酒杯的手轻颤,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紧缩。
他转头就见俊朗青年从摄政王府的围墙上跃下,落地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青年连一丝停顿都没有,翻身爬起朝着他飞奔而来。
“我分明安排人送你出城了,你为什么要回来?”
江退锋叹口气,他伸手替循洲拍去膝上的土,声音依旧平静从容。
就好像循洲又不听他的话犯了错,就好像这只是平常一天。
循洲没有立刻回答江退锋的话,他喘着粗气推开江退锋的手扑过去看石台上的酒杯,见到酒杯里残余的酒液时猛然回头去看江退锋,看到江退锋唇上的莹润,循洲脸色惨白。
“我回来晚了,我来晚了。。。。。。你喝下去了是不是?”青年的眼里满是慌乱,他声音艰涩,“你坚持一会儿好不好,我现在就去找太医,你不会有事的,你那么厉害,你一定有后手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