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紧随姜宁身后,肃立在门口,迎接周皇后的莅临。随着来人的脚步逐渐接近,秋宜宫的宫娥太监们见周皇后将至,皆恭敬地退到两旁,垂首侍立,不敢有丝毫懈怠。
锦嬷嬷手持油纸伞,为周皇后遮挡着飘落的雪花,两人并肩而行,最终停在了秋宜宫的门前。
姜宁则伫立门前,低头恭敬地行礼,口中道:“皇后娘娘在上,愿您福寿安康,万福金安。”
周皇后笑了笑,把手中的暖炉递给一旁的宫娥,然后亲自走上前去,扶起姜宁,轻声说道:“太子妃,你为何称本宫为皇后娘娘?难道不应该叫本宫母后吗?这样的称呼,似乎让你我的婆媳关系显得生分了。”
然而,姜宁却选择避而不答,她侧过身去,道:“皇后娘娘,在这寒风凛冽的天气里,您竟亲自莅临秋宜宫,臣妾感到万分荣幸。不如我们移步殿内,细细叙谈。”
面对姜宁刻意营造的疏远感,周皇后选择了沉默以对。她微微颔首,随即步入了正殿之内。
殿内炭火旺盛,暖意融融,与殿外的天寒地冻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然而,候在姜宁身旁的写意却感受到一股难以名状的冷意,仿佛将整个宫殿的氛围都笼罩在了一层冰霜之中。
周皇后端坐于主座之上,华服在身,尽显尊贵与威严。她身旁,一只篮子静静地摆放着,波斯猫儿蜷缩其中,毛色柔滑,姿态可人。周皇后轻轻抚摸着猫咪的毛发,温和地说:“此猫乖巧伶俐,深得本宫喜爱。听闻此猫乃太子特意赠予,真乃太子妃之福。”
姜宁微微垂下眼帘,“正是如此。”
周皇后将视线从猫儿身上挪开,落在了姜宁的容颜之上,周皇后的眼眸深处闪烁着锐利而深邃的光芒,道:“看来,太子对你的情感,确实已经达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稍作停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不过,本宫同样坚信,你对太子的感情亦是非同一般。若非如此,你又怎会做出那日在冷宫大火中与太子生死相依的决断呢?”
姜宁没有否认周皇后的话,但也没有直接回答。大殿内一片寂静,唯有炭火在燃烧的声音在回荡。
随后,周皇后扫视了一眼正殿内的宫娥和太监,淡然下令:“你们皆退下吧,本宫与太子妃欲叙几句知心之言。”
宫娥太监们闻言,立即恭敬地低头,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正殿。当看到写意仍站在姜宁身后时,周皇后的凤眼微微一眯,透露出几分不悦,声音也变得冷淡起来:“你也下去。”
对于这个不识时务的婢女,周皇后心中早已不满。若非此刻与姜宁的关系微妙,她怕是早已对这个婢女进行了严厉的责罚。
姜宁侧头,示意写意退下。写意顺从地退至殿外,在门扉即将闭合的瞬间,眼角余光却瞥见锦嬷嬷亲自守在了殿外。这一幕让写意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殿内空无一人,静谧得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周皇后终于打破了这份沉静:“这些年来,本宫竟然未曾见过太子对哪位姑娘如此倾心相待。”她摩挲着手指上的护甲:“你,倒是个例外。”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周皇后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太子已经详尽地向皇上描述了你们如何在火海之中化险为夷,真是万幸,上天保佑,你和太子都安然无恙。只是沈嫔的命运终究是不幸的。”周皇后深深地凝视了姜宁一眼,握住姜宁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太子对你确实情有独钟,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本宫相信你会竭尽全力辅佐太子的。”
周皇后话音一落,就开始仔细观察姜宁的反应。只见姜宁面色如常,仿佛并未被她的话语所触动。但周皇后很清楚,姜宁绝非表面那般平静,姜宁必然能洞悉她话语背后的深意。
姜宁轻轻垂下眼帘,掩藏住眼中闪烁的情绪波动。周皇后话语背后的深意,姜宁自然心领神会。她明白,一旦深究冷宫失火的真相,许多秘密都将无处遁形。这不仅会揭露周皇后谋杀沈嫔的幕后动机,更可能威胁到谢誉鄞的储君之位,使其岌岌可危。
周皇后与姜宁的闲谈之间,彼此间却各自怀揣着深沉的心事。虽然周皇后并未直言其意,但她的弦外之音,姜宁早已洞悉。周皇后以含蓄的方式,向姜宁暗示了何为正确的行为。
经过近半盏茶的交谈,周皇后抬起茶碗,茶盖在茶水上轻轻掠过。荡起一圈圈涟漪,周皇后扫了姜宁一眼,眼中闪烁着犀利的光芒,却又瞬间恢复如常:“你必须谨记,你的一言一行都关乎太子的荣辱。不要让太子对你的深情厚意付诸东流。”
周皇后与太子,如同母子连心,他们的命运紧密相连,共享荣光。其实周皇后看得出来,姜宁对太子是怀有深厚的情感,因此只要姜宁能够审时度势,太子便能免受谢寒一党权臣世家的攻击。尽管谢寒并非嫡子,但谢寒作为长子,一旦太子遭弹劾,皇位继承权旁落,谢寒将成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皇后娘娘,”姜宁的眼神如星辰般闪烁,深藏复杂情感:“臣妾深知您之意。”
听到此言,周皇后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如此甚好。”
尽管姜宁与周皇后共谋大计,目标一致,但二人所站立场却大相径庭。
周皇后道:“对于冷宫之事,你或许应该开导太子,让他不必过分劳累。毕竟,火灾在冷宫的降临,乃是天意之定,而非人为的过错。若是过分执着于追查真相,恐怕只会是徒劳无功。”
姜宁身为冷血的杀手,深谙人性的脆弱之处。在她眼中,周皇后不仅是个敌人,更是一个注定要在她精心编织的陷阱中挣扎的可怜虫。周皇后妄想在这场角逐中逃脱,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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