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室之中,哪里会有“寻常”二字呢?
“那就不惜一切代价!继续查!”时吾君斩钉截铁地道:“他们防范得越严密,就说明这件事越重要。”她冷冷地道:“这件事一日未查出来,你一日别来见我。”
区区一件秘辛都查不出来的话,还谈什么雪耻?还争什么王位!
连动有几分迟疑,他人在大泱,璧琉的人脉经营十分艰难,稍有损失就再难弥补,他必须仔细衡量这其中的利益得失。
时吾君没有催促,没有解释,她就静静地等待着,如果连动连这点决断都没有,往后她倒是省心了。
少顷,连动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既然势在必得,又何妨破釜沉舟!
时吾君淡淡一笑,道:“上次有人提及你和厉萱联姻这件事时,我曾经与王爷提过一句,不过从王爷的态度上看,这件事可能不太容易,你要有所准备。”
他既然有了决断,她又何妨给他一些希望?
连动有些吃惊,他万没想过时吾君竟在那时就暗暗帮过他,神色间露出几分动容来,却并非是感动,而是怀疑,“你为何这么做?”
他每每见到她,总会言语撩拨几分,并非真是要同她如何,只是想确定她对他是有情的,这样他才会安心。可矛盾的是,就算他认定她对他有情,他仍清楚地知道,这份情在利益面前有多么脆弱。
毕竟他假意地求娶过她,而她真心地拒绝了。
若说她因为这点情分就会冒着夫妻失和的风险为他在厉晫面前美言,他是万万不会信的。
那么,她究竟是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时吾君太了解他,不以为意地解释道:“厉萱那个性子,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受得了?”
厉萱娇纵惯了,嫁给谁就是害了谁,被迫娶了这么一个媳妇,莫说结两姓之好,不结仇就不错了。
上辈子厉晫为厉萱选了一个清流文士之家,家风清正和祥,丈夫是家中嫡出次子,那一年的两榜进士,性子极为温雅,公公婆婆也都不是器量狭小之人,可以说是一时之选。
可厉萱嫁过去之后,还未出三个月,就累及长嫂流产,气得婆婆卧病不起,公公和大伯双双上表请辞,进士跪在金銮殿上要和离,将一个好好的家搅得鸡飞狗跳。
那时正是三位皇子夺位最要紧之时,明光帝本就病重,更因此事气得几番昏迷,最后厉晫忍痛将厉萱送进了尼姑庵带发修行,又为进士说了一门端庄贤惠的平妻这才将事情平息。
不过此事到底是让明光帝大为不满,厉晫为了挽回明光帝的信任又付出了不少代价。
当然,后来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厉萱很可能是被人作为打击厉晫的武器而利用了,但厉萱本人的性子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所以,想利用厉萱拉拢哪家权贵是不可能的,相反若是舍得的话,派她去扰乱对手,倒还有些可能。
偏厉晫并不一定舍得。
那么与其留着这个丫头绊脚,不如送给连动做人情,而且那丫头本身还是极愿意的,何乐不为?
连动听了解释,有些释然,又有些失落,黯然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时吾君安然道:“举手之劳。”
室内陡然陷入一阵安静,窗外起了一阵风,打得窗棂轻轻地响。
那窗上糊是素冰纱,极为清寒的颜色,并不适合冬天。
连动看了那窗户一阵儿,转身向门外走去,在那一帘浅碧色的纱幔之后停下,语声清沉,“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但是我也知道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就只好硬生生地将这真情变成了假意。”
“我走了。”他轻轻地道别,“寂儿。”
她以为没人知道这名字,但他知道。
她是寂儿,他又何尝不是?
他们自以为是的了解,却最终让彼此越来越远。
他没有回头,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