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凡繁抬头看了一眼天边,在苏南乔耳边低声说道:“太阳快出来了。”
苏南乔再次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启开紧闭的双唇,低声一句:“怕是来不及了。”
世州和其他亲属们巴巴地看着苏南乔。
“天就要亮了,还来不及弄好,怎么办?”有妇女开始担忧地嘀咕道。
“要不就直接进祠堂。”有亲属提议。
“不行——”旁边的人里有人发言了,“还没体面的遗体怎么能进祠堂大门,这是要坏风水的。”
亲属中便不再有人敢回答了,村里的忌讳和规矩,大家都了然于心,也必须恪守。
苏南乔毫不慌乱地利落喊道:“谁家有黑色的雨伞,都拿过来。”
“对对——”人群里有人应声了。
家里有黑伞的人都赶忙纷纷回家去。
在太阳出来之前,十几把黑色的伞撑起,形成一个小帐篷,将清晨的微光挡在外面,把庄奶奶的遗体护在底下。
苏南乔加快速度,最后做了个仿真手臂。
又将选好的干净衣服给庄奶奶穿上,梳好头发戴好头花。
遗体修复完成之后,苏南乔站起身来,微微低头,朝着庄奶奶鞠了一个躬。
随后又向家属微躬着身体,低了一下头,以示安慰。
世州跟其他亲属一起围上前。
看着原本面目全非、只剩一团黑乎乎的遗体,如今穿戴干净、面容安详的熟悉面孔。
一阵凉凉的海风吹来,刮过庄奶奶头上几根发丝,栩栩微动,宛若安详地在熟睡中。
家属们再也忍不住了,扑嗵嗵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奶奶……奶奶……”
“姨母……姨母啊……我的姨母……”
旁观人群中的妇女们跟着静静地抹眼泪。
有人走过来拍了拍世州的肩膀沉声说道:
“世州,祠堂那里都准备好了,这个时辰可以让你奶奶进大门了。”
世州抹干眼泪,站起身来,转向苏南乔,郑重地鞠了个大躬,微颤着嘴唇说道:“谢谢你!谢谢你!”
其余家属也齐刷刷地一起向苏南乔鞠大躬。
“走吧。”来人说道。
六个人抬起木板,世州走在遗体跟前,头顶的黑色雨伞门跟着移动,所有人一起护送庄奶奶的遗体往祠堂而去。
出殡当天,苏南乔也在送行的队伍里。
看着仪式完整,庄奶奶也算体面而干净地走完最后一程,苏南乔微微地沉下一口气。
身为入殓师,她尽心体恤、尽力做事,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葬礼结束后,海岛上一切照旧。
人们该出海的出海、该烧火的烧火、该聊聊新闻的聊新闻……
逝去的人入土为安,活着的人生活也将继续。
小新带小芋头出去玩,苏南乔正在把棉被拿出来晒太阳。
“你是南乔……”身后有陌生的声音喊道。
苏南乔回头,世州的旁边跟着一个中年妇女,朝她走过来。
“你就是南乔,我记得,”那个妇女和声说道,“我堂婶的事谢谢你,来,这是给你的。世州,快拿过去。”
世州忙把目光从苏南乔身上移开,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苏南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