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呆愣,半天反应不过来。
琛夫人抬头便瞧见他那副痴傻模样,不由万般嫌弃,手下毛笔不停,嘴巴张开,骂道:“疤是淡了不少,脑子却越来越不灵光了?”
与季珑不同,他从不会与夫人顶嘴,听她贬损,不仅不怒,反而打心底生出羞愧之情。
“阿幸愚笨,惹您不快了。”他一脸羞意,态度诚恳真挚,竟然让一向厚脸皮的徐碧琛有些不好意思。
她清清嗓,托着脸蛋,笑眯眯地说:“厨房做冰果子了吗?想吃。”
梁国很少有人这样做甜点,她把做的法子告诉了厨子,人家果然是吃这碗饭的,稍加指点,很快就做得有模有样了。冰果子做法简单,只需将果皮剥掉,果肉裹奶,冻成冰状。
说来容易,做起来也要费一些功夫,光是这冻水果的冰窖就要花大价钱来造。
阿幸庆幸地舒了口气,道:“厨房已经在准备了,小的待会儿就给夫人送来。”
还好他们提前猜到夫人的心意,早早就让厨房开始冻果子,要不然主子肯定要多等好些时间。
琛夫人高不高兴都写在脸上,她一快活,圆圆的眼睛就笑成月牙,像裹了糖的糍粑,甜到心坎里。
她搁了毛笔,起身,从背后的书架上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流光溢彩,定睛细看,里面有两根簪子,一对手镯。
阿幸蹙眉,迟疑问道:“这是…”
她眨眨眼睛,细声细气说:“夫人我花钱如流水,奢侈浪费,不知节制,眼看金山银山就要吃空了,只得变卖家财,维持下生活水平。”
听到男孩耳朵里,自动理解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他红着眼眶,急切地说:“您要把嫁妆卖了?”
女子的嫁妆是自己压箱底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怎么会拿出来变卖抵押?
夫人这么爱美的人,该有多难过啊…
“…额。”徐碧琛想了想自己的嫁妆,觉得实在不是这几样小东西能够媲美的。但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解释,索性按着他的话往下说去。
“对,你看我风光一时,现在是个什么下场?沦落到变卖家产的地步,可悲可叹,所以阿幸要乖,以后万不可像我这样乱花钱。”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咧嘴笑起来:“阿幸一直伺候夫人,日后赚了银子都交给夫人打理,您就不用卖金银首饰了。”
她笑容逐渐淡去,心头弥漫起一股难言的忧郁。
没精打采地抬起眼皮,把盒子推过去给他,淡淡道:“拿走,和季珑带几个汉子去城东、城北、城南各寻三家当铺典当。无论店家开出什么价格,低于这个数就回来,不要听他们瞎吹。”她小声说了个数字,吓得阿幸魂飞魄散。
值这…这么多钱?
他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大的数字。
夫人整个冬天烧银票取暖都够了吧!
女子表情严肃,叮嘱道:“记住,在掌柜面前要高傲,你一踏进铺子就不是阿幸了。”
“那我是谁?”他傻傻地问。
她捏起拳头,作势要赏他个大栗子,拳到额边,却化作轻轻一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