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皇上已经在披花宫沐浴就寝,周福海守在门口,祈祷他今日能睡个好觉。
烛火将人影投在墙上,显出他端坐的影子。
周公公透过纸糊的门悄悄往里望,愁眉苦脸地说:“完了,今个儿又不肯睡。”
贵妃娘娘走了几日,他便坐了几日,没有哪天肯乖乖上榻睡觉。
这披花宫明明都没人了,皇上还是犟着脾气非要来这里。
他还在担忧圣上的龙体经不经得起如此折腾,就听里面传来一声疲惫的低呼:“周福海,让肖廷过来。”
大燕嫌弃锦衣卫残暴,废它不假,但锦衣卫的办事能力又是真的高,远超其他部署,所以暗地里还保留了它的一支残部,专职调查阴私。
肖廷是这支残部的首领,深夜唤他前来,莫非是?
周福海不敢耽搁,赶紧递了消息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尘土飞扬中,一匹骏马疾驰而来,来人于承天门处亮出腰牌,不作停留,弃马飞奔。
一位身着飞鱼服,头戴乌纱帽,腰别绣春刀的郎君疾步靠近,冲周福海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屋内点着两盏油灯,光线暗淡,见皇帝束发,穿着白色的亵衣亵裤盘腿坐在榻上。
肖廷跪请圣安,闻声,景珏的视线朝他投来。
他掀起眼皮,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查到是谁所为了吗?”
“卑职无能,那歹人神通广大,实在找不到踪迹…”肖廷自知办事不利,垂着头,不敢抬头。
景珏轻笑一声,道:“谢云臣封锁城门,查不出个所以然;锦衣卫暗访各方,仍找不到人。看来不是凡人掳走了贵妃,而是天上神仙下凡,非要跟朕过不去。”
他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杀意,可肖廷却忍不住心头一颤。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当朝圣上仁慈明理,做惯了宽容的好人,险些让大家都忘了,他其实也是个手掌生杀大权的君王。
皇帝睫毛微动,压低声音,柔声说:“既然如此,那就杀吧。”
眼睛猩红,笑容狰狞。
“天亮开始,每隔两个时辰杀一个北梁旧臣,杀到那人肯把贵妃交出来为止。”
肖廷惊叫出声:“皇上,古有旧例,明君不杀降臣…”
现在留下的这些都是北梁灭亡后主动投诚的臣子,如果圣上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他们擒杀,恐会惹天下震惊,那他之前营造的那些好名声,许是保不住了。
“他们谋反,杀了又如何?朕不仅要杀,还要杀得举世皆知,杀得贼人闻风丧胆。”
景珏弯唇,笑盈盈地看着他,嘴里吐出来的话却阴寒刺骨:“把他们的人头悬挂于城门之上,杀鸡儆猴,爱卿觉得如何?”
肖廷心底叹息,面上一凝,拱手道:“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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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早上,徐碧琛一觉醒来,发现墙上无缘无故出现了个洞。
这可太厉害了,她睡眠极浅,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钻了两个拳头这么大的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