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嘉其实不算是个难猜的姑娘,她的那些心思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那晚沈南峤赶到时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戴嘉,就大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当时他的心情很糟糕,没什么心思跟她周旋,只想带了钱溢立刻离开。
她虽然是个倔性子,但那晚大约也看出他心情不佳,并没有死缠着不放。
后来她偷偷跟着他到了医院这些鬼鬼祟祟的行为,悉数被他看进了眼里,就连她什么时候离开医院的他都一清二楚。
从病房的窗口一眼望下去就是住院部外的停车场,戴嘉的车又格外显眼,一眼就能看清。
“你和岑夏是高中同学,她和岑夏也是高中同学,为什么你们俩看上去完全不熟的样子?”
这个问题钱溢一直都想问,明明岑夏和戴嘉一路以来都是闺蜜,戴嘉怎么会不认识沈南峤呢?
沈南峤续上脚边即将燃尽的蜡烛,散漫道:“我和她们不是一个班的。”
“她俩高中不是形影不离吗?你们就没见过?”
“兴许见过吧,不记得了。”
钱溢孤疑地盯着他看,这回答怎么听都感觉像是在敷衍,怎么可能真没见过呢?但看沈南峤的表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俩互相不记得对方,却又有共同的高中同学,你自己听着不觉得奇怪吗?”
沈南峤靠向身后坚硬的椅背,闭上眼睛结束了这个话题。
“休息一会儿吧,天不亮就得出丧。”
他这态度,明显就是不愿多谈的意思。
钱溢收了视线,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就出门了,等从墓地回来时已至中午,宅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客厅一片狼藉,沈南峤在大门口怔了半晌,许多回忆不经意间涌上心头。
他最后一次来这个宅子是在家里破产后,当时家里再也没有多余的值钱东西能用来还债,他就向父亲提出了变卖宅子,但无论他怎么劝说父亲就是不同意,说宅子是爷爷留下来的,要是连宅子都卖了就等于一切真的都结束了。
但那时银行的人都已经到了门口,父亲愣是不肯答应让银行把房子收回去,和银行闹得很不愉快,差点到大动干戈的地步。
后来还是钱溢看不过眼,担心沈毅的身体状况不佳,于是又把这宅子从银行那里拍卖回来,说是就当借了沈南峤这一笔钱。
那不算是一笔小数目,沈南峤直到前年才彻底还清,这些年他身上背了太多负担,像几座大山同时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好几次喘不过气来。
如今父亲一走,对他来说这所有的一切都算是告一段落了。
连同这座宅子,都将封存在过去里。
沈南峤并不是会留恋过去的人,他对这个宅子的执念远没有父亲深,对他来说解决眼下的困难永远比无能为力却又想抓住本该放手的东西来的更加重要。
戴嘉刚停好车,就看到两个西装笔挺的人在自己面前进了沈家的宅子,她知道沈家当初破产的时候欠了不少钱,以为这两个人是来讨债的,立刻撒腿往里跑,气喘吁吁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家里的人还没回来,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们转达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