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在四月初举行。
谢沧渊已经中了五元,本朝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贺卓私下已经向他透底,只要殿试正常发挥,拿下状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如此年轻,又是陛下喜欢的寒门出身,哪怕是当做祥瑞,陛下也愿意成就一个六元及第。
谢沧渊一点都不紧张。
别人紧张是因为殿试要见皇帝,这个时代的人,天生对皇帝有畏惧和崇敬,谢沧渊不一样,他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骨子里对皇帝没有恐惧。
更多的是好奇。
不过他也不是个傻子,上了金銮殿,装也要装得和其他人一样。
只是作为会元,谢沧渊殿试的位置排在第一,他有心去瞅一眼旁人,又不好动作太大。
他突然想起来以前上学时,老师说过,下面的学生自以为隐蔽的动作,其实老师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想着,谢沧渊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太监一个“跪”字,他跟着跪下去,一个“起”字,他跟着站起来,然后微微低头,再等来一个“坐”字。
谢沧渊坐下来以后,立马没有心思琢磨皇帝了,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案桌上,正在仔细检查毛笔和砚台。
陛下的注意力却落在他身上,看了一会儿,陛下心里暗暗点头。
宠辱不惊,不错。
果然是贺卓能看上的弟子。
殿试结束后的第三天放榜,谢沧渊与一众学子一起再次走进金銮殿。
唱名的太监从最后一名开始念,谢沧渊一直听着,在四十多名的时候,听到了郑霈的名字。
谢沧渊心里松一口气,四十多名,郑霈被赐二甲进士出身。
郑霈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而后是几乎压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他通过了会试,已经对自己十分满意,但谁不想更进一步。
进士和同进士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其中差距天差地别,三甲同进士出身,一辈子也爬不上权力高位。
谢沧渊除了郑霈,没有其他好友,听到郑霈的名字后,他便有些分心。
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还有些恍惚。
“殿试第一名,状元,汉阳省凌州府云台县七贤镇长桥村,谢沧渊。”
谢沧渊迷糊了一阵,才往前一步,跪下谢恩。
他迷糊的表情没有躲过弘德帝的眼睛。
弘德帝哈哈笑了几声,转头看向贺卓。
“贺爱卿,你这位徒弟,还要好好教一教。”
贺卓微笑踏出一步:“微臣这弟子乡野出身,心性比不上世家子弟,今后要是闹出什么笑话,微臣在此提前替他求饶。”
弘德帝心情愉悦:“你这老东西,难不成是在炫耀。”
贺卓深深鞠躬:“微臣不敢,微臣还盼着陛下能替微臣管教小徒。”
弘德帝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大臣看着这对君臣一来一回,眼热得很,不是谁都能与陛下开玩笑,不是谁都是贺卓,他们羡慕不了。
而谢沧渊,也成了大家的羡慕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