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支兵马正在田假目不能及之处运动作战。
这十六支兵马有快有慢,有的在作战、有的在追击、有的被埋伏,田假给予他们的命令更是无法被如数达成,各种小问题接连不断。
而在夜幕之外,还有十余支楚军兵马散布四方。
他们不止对齐军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冲上来扑咬,同时也处于运动状态,方位随时都会变换,甚至连兵力也会随着分兵合兵而不断变化。
而在田假的视野范围之内,还有五支齐军正在与两支楚军鏖战不休,需要田假时刻关注。
寻常人单单记住这几十支队伍的实时位置和行军路线,脑袋就已经快要炸了!
田假却不止需要记住这些信息,还需要通过这些信息、结合自己的所学制定计划,更需要通过模糊的信息去判断项燕的战略意图。
最关键的是,时间!
这是每一息都有人死去的战场,每多拖延一息时间,敌军战略成型的可能就更高一分。
田假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确认各个部队的实时位置,并做出正确的处置。
一旦田假决断的慢了便需要付出将士的生命为代价!
这换谁谁不迷糊?
田假也迷糊!
田假粗暴的打断了传令兵的话语,沉声喝令:“先取坤舆图!”
说话间,田假翻身下马,将坤舆图铺在地上,又以一块稍大的石头压在坤舆图中代表他所处的位置处,方才吩咐:“继续上禀!”
一枚枚代表各支兵马的石块被田假摆在坤舆图上,终于让田假不需要回忆也能一眼看清各路兵马的位置。
决断的速度变快,大脑的晕眩感也随之消散,田假暗暗松了口气:“本将此策,甚妙矣!”
而在战场对面,项燕眼中的疑惑之色却是更浓了几分:“这齐公子假决断处置的速度着实过于缓慢。”
“难道齐公子假是意欲以此举降低本将戒备,从而令得本将轻敌?”
“这未免过于小觑本将了些!”
“且,齐军伏兵究竟在何处?!”
“本将已然露出了如此破绽,齐公子假难道半点都不心动吗?!”
屈桓犹豫着开口:“或许,是齐公子假确实已然无力应对了?”
“而将军露出的破绽,齐公子假或许已经看到了,却不知该如何吞下?”
项燕失笑:“怎么可能!”
“本将不过是以中、前二军和本将的性命为饵,又以偏师袭扰而已。”
“整个战场不过方十五里,虽然现下已然入夜,但齐公子假不至于连这区区方十五里的战场都难以掌控。”
项燕这话说的很笃定。
因为在经常打大兵团作战的将领们看来,区区长宽各十五里的战场,根本不足以完全展开部队,就更别提依托大兵团作战而进行的种种战术了。
哪怕项燕手里只有八万兵马,依旧觉得此处战场过于狭窄!
更遑论是拥兵三十万的公子假了。
屈桓认真的说:“但齐军军令运转之艰涩,做不得假。”
“且时至现在,斥候仍未探得半分齐军伏兵的踪迹。”
项燕沉默了。
蠢人想装聪明人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