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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此处是何地。
看这蒿草,总不能是传说中的忘川?
燕止心想,得找人问问。
刚这么一想,就见远处茫茫蒿草里有人影若隐若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一红衣女子珠玉琳琅、眉目如画,静立在天水一方,与他遥遥对望。
燕止站定,谦谦有礼拱手道:“这位姑娘。”
“……”
“这位姑娘,在下西凉王燕止,想向姑娘问个路。”
他礼毕再抬眸,却见女子只呆呆望着他,并不言语。燕止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身侧河水,纵然衣服有点破旧,但凭他这般姿容风采,不该有人怕他才是。
但他想了想,还是又补充道:“姑娘莫怕,在下不过恰好路过此地,并无恶意。”
“……”
“燕止,是个好名字。”她喃喃。
“于兹燕止,降福穰穰。是大夏的一首祈福祭曲。对了姑娘,我瞧你有些面善,你我曾经是否哪里见过?”
“……”
“姑娘?”
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她依旧只是凝视着他的面庞。
其实时至今日,燕止的眉眼旧能让她想起拓跋玦。只是,她再也不会因为这样就讨厌冷待他了。
她垂下翦水秋瞳,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微笑。
“燕王想去往何方?我送你一程。”
大风吹过。
忘川河畔,遍地花开。
燕止欲言又止。而她衣袖随风轻扬,一阵淡淡的白芷香拂过。
当年,她目送去天雍神殿的船只渐行渐远,消失在朝阳之中。以为从此天各一方,彼此都不会再忆起,可后来很多年午夜梦回,愧疚之情始终萦绕心头。
再后来,他成年后回到她身边。她其实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他聊聊,想跟他说一句“原谅娘亲”,可一直到他陨落,而她也魂归离恨天,这句话也始终未能吐露。
于是,即使逝去多年,她的魂魄始终徘徊在神殿、在忘川边,在许许多多可能寻得到、等得到他的地方。驻足凝望,不愿离去。
可是。
如今真的见到了,她却不敢与他相认。
她心中有愧。
阿菟变成了燕止,但燕止也并不是什么好名字。
当年西凉王是不过是想让他做两个儿子的短寿替身,才把他纳西凉入王族。但依旧没有给他鸿雁的雁,给了他燕子的燕。
他希望他飞不高,绝不准他翱翔九天。他希望他折翼,希望他止步不前。
甚至世上鲜有人知,西凉燕王还有个从来不用的名字,叫燕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