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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洛州百姓为了赶明早的出游,都回家睡觉去了。不然就以两府之间的短短距离,也足够显得他像个疯子。
甚至,穿的都是拖鞋。
邵霄凌给他挑的,两个巨大长毛兔头的大绒拖。
自从他买了那只没眼睛的长毛兔子宠物,邵霄凌就以为他喜欢,常给他买长毛兔料子、长毛兔摆件、兔头挂轴、兔铃铛……
别人自然不可能知道,长毛兔子与某人之间的联系。
也更不可能想到,兔子拨开软毛,会是一副花容月貌。
这些年,他也始终以为,他与燕王半斤八两。外表谁都别嫌弃谁,谋略又相当,都挺阴险。倒也般配。
因而每次相见,才能那般肆意自如。
对各种真心假意的示好、勾搭,从容应对、照单全收。
他以为他配得上。
他从没有想过燕止华贵瑰丽、灿若星辰。其实配上的天底下最好的人。
而他,不是最好的……
一时间,什么感情都浮上来。又落下去。
窗外淡淡飘雪,层云蔽月。屋内红烛灯笼,万籁俱寂。
刚才还暖意融融的婚房,一下子又就透进雪夜的冷。
慕广寒骤然沉默了下来,抓着枕头的指节发白。
他突然不太敢想,自己刚就这么冲进婚房,大咧咧地坐在这鸾帐中,是何等胆大妄为,又毫不掩饰。
更别说,还、还对他……动手动脚。
可他,哪里配呢?而那一切,在燕止眼中,又是怎么一个急切因为又不像话的模样。
他突然怂了,只想逃。
明明就在心上人身边,心里却一片无边月下的、黑沉沉的寂寥。他失魂落魄地起身,嗓音微哑:“其实,时候也不早了。”
“明日,还要踏春一整日,不可放纵。我就,先回去了。”
“你也,早点休息。”
“……”
“……”
“嗯,说的也是。”
心脏在昏暗烛光看不到的地方,骤然沉入谷底。他不敢抬眼,只抱着枕头大步往外走去。
烛火动,一阵香风。
燕王从后面一把捞住他,一把把他打横抱了起来,还掂了掂:“嗯,不错,比上次沉。”
烛火之中,他目光微明,优美的唇勾起来,是世间难以想象的盛世美景。
然而,就只是瞬间而已。
细看,燕王眼里却没有笑意,阴沉沉的。
慕广寒心里一跳,脑子茫茫的,人已经被他端端正正丢回大红喜床的床头。床铺晃了晃,他慌乱地几次想要爬起来,都被他用力摁回去。
燕王在他身边坐下,眼里一抹幽光。
“说好要聊天,聊完再走。”
“……”
“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