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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深夜办公楼一间窗里亮着微微的灯光，张亮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愣愣地看着网上资料，他要求自己必须在拜访前，尽可能搜集更多关于柳川和电池产业的信息。

办公桌上散落着两包已打开的速溶咖啡条，杯中的咖啡早已见底，桌面上还堆放着打印出来的资料，零零散散还有不少红头文件。张亮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与其说是全神贯注，倒不如说是强打精神。领导交办的任务必须完成好，这是考察他技术能力的时候。

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推开了，脚步在门口停住，一分钟后，脚步声又响起，由近至远，走廊里留下长长的背影。张亮一动不动，连头都没有抬，丝毫没察觉到有人前来。

第二天清晨，张亮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办公室，还是年轻，熬夜对他来说好像没有任何副作用。

“张亮！”肖干事走进办公室，快速走到张亮桌前：“李总工让你马上到他办公室。”“是！我这就过去。”张亮掷地有声。肖干事看了一眼张亮，神秘兮兮地说道：“你昨天晚上几点走的？”张亮瞅了一眼他，说道：“咋了，耗你家蜡了？”肖干事眼一瞪：“嘿……问都不让问啊？你昨天几点走，领导就几点走的，我问你只是想知道有啥可忙的？领导也跟着不休息。”

“嗯？啥意思。。。我走的时候没见还有其他人。”张亮被肖干事的话弄糊涂了，他能保证走的时候，整栋办公楼都一片黑暗，不可能有人。

“行了行了！不跟你废话了，赶紧去吧！”肖干事见张亮一副不开窍的模样，催促他去见李总工，说完转身走了。

张亮原计划与柳川见面后，再向李总工汇报工作，可这次……他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领导找我啥事，我这里什么进展也没有，还是别跟总工提与柳总见面的事了。”张亮内心一直把李总工安排的工作放在首位，可自己没啥电池技术知识，只能自己一点点学习、积累，进度上有些慢了，所以他才想着找到柳总这个大专家学习一番。

想着想着，来到李总工的办公室门口。张亮整了整衣帽，挺胸抬头：“报告！”“进来！”仍是浑厚的声音。张亮轻轻推开门，走进屋，屋里还坐着个人，张亮一愣，这人我太熟悉了。“爸……你怎么来了？”张亮顿时那股精神劲没了一半。“你说我怎么来了？”老张坐在沙发上，瞅着儿子，一动不动。“我……我……怎么知道？”张亮越说声音越小，他脑子里翻腾着自己最近又犯了哪条家规，哪条例律？

没等张亮开口，李总工插话了。“老张，张亮表现不错，他这些日子废寝忘食，看起来我给他的压力有些大啊。”李总工很显然在给张亮脸上贴金，屁股坐到了张亮一边。老张一看，这架势自己不占优，便瞪了一眼李江，说：“老李，你别替他挡枪，你嫂子很不满意，一连三天都不回家，他比国家总理都忙。”老张说起气话来，还真不认人。

说到不回家，这可超出了李总工的认知范围，立马也扭头看着张亮，那眼神分明写着：“怎么回事？赶紧认错！！”两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空气中还飘着“认错”二字，张亮认清了形势，只能认怂道：“爸，我这两天有点忙，怕回家太晚打扰你和我妈，所以就……”“就什么？”老张这话接的又准又稳。“就……就到宾馆开了个房间休息了，也没做什么啊……”张亮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可能只有他自己能听到。“就只是休息？没干别的？”老张这话问的倒一点不尴尬，在一旁听着的人却不知所云。张亮这下可听明白了，原来老爹认为我在外面胡搞，是谁在无中生有？张亮心里很快有了数。

他抬起头来，直勾勾盯着老爹双眼里的火星，说道：“爸，你不相信儿子，信一个外人，真是……您说您儿子是那样的人吗？这点事您都闹领导这里来了，我也太没面子了，这以后我的进步被耽误了，您负责跟我妈解释。”“嘿！臭小子，拿你妈压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老张气不打一处来，拿起茶几上的杂志向张亮脑袋上拍去，张亮左右躲闪，身手敏捷。两人在办公室里上演全武行，李总工稳稳当当坐在办公椅上不慌不忙喝着茶，等着一老一小闹完。

“报告！”门口有人。两人迅速停下了动作。“请进！”李总工给了两人一个眼神，让他们先坐下。下属走进办公室，递给李总工一份资料，说道：“这是上次新能源汽车事故报告，请您批示。”说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李总工看着坐在沙发上置气的二人，失声笑了笑，说道：“老张，你儿子这两天忙的事就跟这份报告有关，他没回家我不清楚，不过他确实应该没什么精力东拉西扯。所以，我想你的担心有些多余了。”一听李总工向着张亮说话，老张没趣地瞥了张亮一眼，确实，儿子虽然鬼点子不少，但好像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这事闹大了对张亮也没啥好处。

“行吧，张亮，今天老李给个台阶，我就下了，回家后你自己跟你妈解释。”老张终于松口了，李总工给张亮一个眼色，张亮只能就坡下驴点了点头。

“今天先这样吧，我还有话跟张亮说。”李总工见老张也没意见了，便把话题转到正题上来。

老张用手狠狠点了点张亮额头：“你呀……”说完便转身离开，老父亲总是攥着狠、咬着牙疼爱儿子。真没治了！

见到爹出了门，张亮可算是松了口气。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直直地站在李总工面前，静候发落。“张亮，这报告你先看一下。”李总工拿起刚刚送进来的报告，让张亮第一个打开。张亮有些受宠若惊，喃喃地说道：“您还没看……我看有点不合适……”“有啥不合适的，让你看就看！不要在乎这些小节。”李总工的话清晰明了。

张亮接过报告，打开牛皮信封，一页页翻了起来，越看越愁，不一会英俊的脸庞愁云满布，比老张在场还凄惨。“怎么？头大了？”李总工笑眯眯地看着张亮，他那点晴转阴都被李总工尽收眼底。“嗯。。起火原因并未了解清楚，很难做到事前防范。”张亮边看边回答李总工。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对李总工说道：“我之前在翻阅资料，美国某州也发生了类似新能源汽车起火案例，他的报告看起来和咱们这起很类似，美国有家机构做后续研究，我正在找相关资料，可……目前还没找到。”“很好！你需要什么协助，我来安排！”李总工一直在默默关注张亮每晚的挑灯夜战，看起来这小子还真有些收获。“呃……暂时不需要，我想……过两天……可能会有一个初步的分析，我再向您汇报。”张亮支支吾吾回答道，他心里有个人，这人能帮到他。“好的！等你的汇报。”李总工话音落完，便挥挥手让张亮出去了。

张亮转身出了李总工办公室，站在门口的他双手用力挠了挠头，烦人！老爹来这么一闹，自己在领导面前很没面子，虽然李总工跟我家关系熟，可好歹也是领导。算了，李总工都没提，估计也没放在心上。干活吧，他想起了报告，赶紧掏出手机，约柳大专家是正事！

这些日子，聚能公司的电站运行平稳，郭庆始终记着柳川的建议，他把工作重点放在更换易损件、加强人员维护等电站管理上，至于供货商的问题，他深知还要下点工夫，仔细查找证据，一是说服自己二也是说服柳川。

郭庆按照往常忙完了一天的检查，换了身衣服准备下班。夕阳的余晖染红的天边，霞光伴着云朵上演着华彩大戏，他抬头看着这天边有点入神，随后淡淡呼出一口气，仿佛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小宝的情况日渐好转，收入也在一天天增加，自打小宝发病到现在，他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苦尽甘来，日子有了奔头。一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对柳川充满感激，他发誓无论柳川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永远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绝不做任何对不起柳川的事。士为知己者死，一点不为过。

郭庆准备到车棚取自己的电动车，他一向骑着电动车上班，不堵车还不费油，这种交通工具特别适合30分钟以内的距离。到车棚，取了车，刚打着车。“郭庆！”一个男声从身后响起，他转头一瞧，身后无人。再一抬头，车棚不远处停着一辆奥迪，后车窗摇下了半截，一个圆圆、胖胖、毛发稀疏的脑袋露了出来，满脸笑容正冲着他点头。郭庆皱眉眯眼一瞧，不认识！“是我啊!我！老邱！”胖脸男子微微抬头，双眼从肉缝中挤出，倒是另一番神采奕奕，脸上挂着一副“没错就是你”的表情。他边说着边打开车门，司机从另一头小跑过来，胖脸男子挥挥手，让司机站在车旁等着。他下了车，郭庆这才看清此人的穿着，身披黑色风衣外套，里面的马甲紧紧贴着上身，好像剪裁有些紧……此人迈步快速走向自己，一脸笑容热烈的“烤”人。郭庆下意识站在原地，脑子里360度翻滚着：“这是谁？老邱，老邱？邱大？！在镇上揽工程邱大？！”郭庆的瞳孔瞬间放大，一脸大写的问号以及感叹号。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这身高跟以前差不多，可这裤腰整整宽了一圈，脸上倒是白白净净，岁月无痕，这……分明是被肥肉撑起来的。

邱大三步走到郭庆面前，猛地一拍他肩膀，一股惨烈的酒气与男士香水混杂的味道，好像还掺杂着一丝烟味，开口便说：“你可让我好找！”这重重一拍，震的郭庆肩膀微微发晃。“走走！饭店都找好了，我有事找你，我们好好聊！”说着，便热情地、热烈地、热闹地拉着郭庆的胳膊，不容推辞。

郭庆头脑有些发懵，连忙收回胳膊往后退。“老邱……你这是……什么事你先说，我在这城里谁都不认识……”郭庆推脱着，他根本搞不清楚邱大无事献殷勤这后面是啥玩意。一个老实吧唧的技术员，一个满脑肥肠的包工头，两人拉拉扯扯，十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