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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柳川的飞来横祸着实把邱大吓得不清，安文听说柳川突然晕倒，他内心一阵窃喜，邱老板到头来还是离不开自己，这个时刻缺了我可不行，他兴冲冲赶到公司等待邱大的指示。

一进办公室，他便感觉到公司里弥漫着异样的气氛，邱老板从医院正在往回赶，小道消息纷纷不胫而走。邱老板和柳博士大吵一架，二期项目有很多隐藏问题亟待解决……传的一个比一个真切，安文内心是不屑的，什么问题自己最清楚，危言耸听！

汽车进了院子，春风路29号。车上下来一人，是邱大。他并没有回公司，直接从医院来到了会所，这里有人等他。春风厅，邱大急急忙忙推门而入，某人沏好了茶恭候多时。

邱大心急火燎地打着招呼：“哥……”“别急，先喝口茶。”他并不急于听什么汇报，四平八稳、胸有成竹。

邱大连喝了三杯茶，看起来真给他急得不轻，他说道：“哥，别人都以为我着急柳博士晕倒的事，事实上就我清楚，我这心里是急项目的事。”某人露着微笑，点点头。

“遇上什么麻烦了？”某人开口了。

“本来是麻烦，现在看也没啥麻烦了。”邱大的话峰回路转，他接着分析着：“柳博士看出B品的事了，我可没承认，他却步步紧逼，结果，我跟他大吵一架，他晕倒了，他可是自己晕倒的，跟我没关系……”邱大说起来好似单口相声，声形并茂，某人在边儿上静静地看戏。

邱大的表述让他想起了那一天，他见柳川的那一天，他对柳川有认识，柳川的专业水平想瞒住不太可能。

他忽然打断邱大的表演，阴沉着脸说道：“柳博士说的没错，需要尽快出手。”邱大也附和着：“我也是这意思，但消防验收过不去，买家也不会办手续。”这条是法律程序性问题，公司都无法绕开流程。

他勾了勾手指，在邱大耳旁窃窃私语了两句。邱大茅塞顿开，连忙点头：“好好，消防验收我安排人稳住，不添乱子！”他点了点头，拍了拍邱大，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德才兼备固然好，但有才无德要来何用？”

春风路29号，破釜沉舟。

邱大披星戴月地赶回公司，安文在办公室一直候着老板。安文对邱大的秉性甚是了解，任何事情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此次也不例外。

一进门，邱大把安文叫到会议室，安文信心满满，准备接受老板对他的任命。邱大说道：“你按照柳博士的改造方案先做外围消防改进，先稳住消防，其余内部问题的先不动，等柳博士醒过来再做下一步计划。”

嗯？就这些？安文满脸失落。“老大，柳博士万一醒不过来呢？”安文毫不避讳。“醒不过来？那也轮不到你！想什么呢……二期改造你看柳川的报告多少页，再看看你就给我两句话。”邱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按我说的去做，剩下的我自有办法。出去吧！”经过一天折腾，邱大人困马乏。

春风路29号外，一辆红色奔驰停在门口，人影低头跨腿迈入小车，红色霓虹尾灯在这个夜晚并无特别，车影很快汇入滚滚车流，大隐隐于市。

星痕寥寥，奔驰没有回酒店，缓缓来到政府大院外的街区路口，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大院里一片寂静，主楼上值班办公室仍有亮光。有人下了车，直径迈入大院，传达室值班员，连忙迎了上来：“哟，梁主任，您最近都这么晚，要注意身体啊……”

梁主任微笑着点点头，上了楼。楼道灯光昏暗，声控的走廊灯随着脚步声依次亮起，又依次熄灭。轻轻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邱大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叫醒，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抬头，下午四点。他立刻爬了起来，昨天折腾到后半夜，腰酸背痛，头脑发胀，他抓起了手机，原来是柳川在医院里醒了。这个消息令人振奋，无论怎样，柳川是最懂技术的人，对他和上峰的计划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连忙洗漱二赴医院。

一进医院，柳川已从留观转至病房，邱大心里有了些数，看样子柳川还需要治疗一段时间，可我这二期等不起啊……他现在只想见到柳川，想听听昨天光顾着吵架，后半段还没聊上的整改方案。

病房比留观室安静了许多，走廊里除了护士医生没有人，邱大径直来到柳川的病房，他手上输着液，望着窗外好像在思考着。邱大轻轻敲了敲门，柳川一扭头看见门口的邱大：“进来吧。”邱大小心翼翼进了病房，他找了张凳子坐下。

这病房是两人间，另外一床暂时还没有安排，这里适合谈秋实的事。邱大环伺一圈，他有些尴尬，略微还带有一丝抱歉，说道：“昨天……我不懂技术还发了火，话说的伤人，请你原谅。”柳川没想到邱大会来道歉，也许他是想知道二期接下来该怎么办。邱大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昨天还有些关键问题话没谈到，秋实二期已有一家大型企业愿意收购，该做的调查也都做完了，按照原计划将在一个多月后的国际行业大会上签约，所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如此仓促的出售，邱大就真敢干这种以次充好的事？买家为何也愿意配合？这背后到底是怎样的逻辑？柳川并没有质问邱大，他梳理了思路，平静地问道：“邱总，你面临的局面并不难解决，只要加大一些投入，把B品退回供应商，重新安装A品，其余外围改造加紧实施，三十天赶一赶应该是够的。”

邱大摇摇头，说道：“不行！出售方案已经谈好，如再追加投资，所有谈判全部要推翻重来，消防改造的经费我还可以承受，但整套系统更换我无力为之。”

柳川算明白了，邱大已经上钩，他背后还有其他人，他根本无力推倒重来。柳川许久没有说话，他似乎想到了大巴车案，尘封数年的火灾案，并不值得多数人关注。这两种电池工艺很接近，似乎来自同一家，品牌虽说不一样，但搽脂涂粉的事干多了，总会有破绽。大巴案背后的故事……柳川并不想多说，一旦引爆……他有他的安排，不能乱了分寸。

想到这里，他慎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帮你，但有个条件。”柳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会把改造方案提供一份给买家，秋实公司已完成消防改造，他们接手后再完成其他改造。B品和A品的事我不会隐瞒，但也不会张扬，我会告诉他们密切监控电芯水平，注意更换周期。三十天后，希望能通过消防验收。”

邱大的脸有些发红，看得出他有些不情愿，但这是唯一能够保证电站通过消防验收的机会。况且，柳川和消防的关系还不一般。

柳川瞟了一眼眼前的这个邱大，终于忍不住问道：“邱大，秋实一期你我共事，你比我更看重技术可靠性和安全性，否则你我二人也不会合作，可不到一年，你的转变大了些。”

邱大有些尴尬，如今不抵当初，他叹了口气，苦笑道：“以前干工程又苦又累，钱多数都被别人挣走了，我之前跟你提过转型的事。自从干上新能源，我发现这玩法变了，什么资本市场、溢价，能够迅速回笼资金再投入，这帮兄弟们跟了我这么多年，到如今这心也被炒了起来，心不齐队伍不好带，现在必须给大家点回报才使唤的动，所以我只能……不计后果往前冲……”

坐在面前的邱大也是个可怜人，和兄弟们拼杀多年，抛家舍业，到头来被兄弟们逼的上刀山、下火海。两人的对话就像雪夜里围炉坐着的兄弟，各有各的难、各有各的好，人生不在于你选择了什么，而在于你能选择什么。望着膀大腰圆的邱大好似泄了气的皮球，柳川也只能暗自叹息。

柳川的病不知怎么传到了张亮耳朵里，张亮这激动的小神经总想着腾个空去看看，最近他很忙，上班不忙下班忙，因为……那个“女神经病”的称呼总算在他口中改头换面变成吴小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