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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 鞋（第1页）

电视报纸刚开始预告这场冷空气的来势凶猛，女人们便不约而同地翻箱倒柜，给全家老小备好御寒的装束。

妻子寻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给我找到双可脚的暖鞋，只找到一双表皮皲裂、鞋底欲断的老皮鞋。一番自责之后，她逼着我一定要去买双体面的新暖鞋，见我拖了一天仍然没有行动，便亲自出马，利用午休的空当帮我买了一双有生以来最上档次的暖鞋。

几天后，冷空气如期而至。我穿着羽绒服，蹬着新买的暖鞋，在小城里穿行，丝毫感觉不到冬的严寒，反而体会到一种体贴入微的温暖。

忙活了五天之后，想到已有两个多月没有回老家看看了，便向孩子妈请假，打算坐公共汽车回老家走走。六岁的女儿喊着也要跟随前往，我们以“外面太冷”为由断然拒绝了。临出门时，妻子提醒我要把那双寒碜的老皮鞋带回去。细心的她还找了件旧羊毛衫带给妈妈，这样老爸老妈就一人一样，一点也不厚此薄彼。九点钟的时候，我拎着簇新的鞋盒子和衣服袋登上了回家的班车。

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老家越来越近了，乡野的树在大风中坚持做着侧身运动，河面已经冰上了。我想，要是女儿回来了，一定要吵着玩冰。

我在村口的大路上下了车，乡情乡景顿时扑面而来。大爷二娘、大姑小叔，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漾着盈盈的笑。是呀，一年才回来几趟呀，当年挖猪草的调皮娃如今也成家立业了。他们在不停地慨叹着，说自己老了，不成用了，陈家的儿子有出息了，还记得带东西回家看看父母。听着这些话，我越来越不安起来。

多少次，我以“路远孩子小”为由打灭了父母要我们带孩子回家看看的念头。妻子则说，二老想孩子也可以多来我们这儿走走嘛!

一顿丰盛的午饭后，我把那鞋那衫拿给爸妈，他们乐呵呵地接过，还不住地念叨着:“旧的好，旧的好。我们穿着舒坦。”妈妈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三双尺码不等的手工暖鞋，说知道你们工作忙，本想趁哪天闲了给你们送去，不想你回来了，正好带回去，可能还用得着。父亲在旁边补充着，这是你妈妈带了两个月的晚做成的。母亲嗔怪道，说这些干什么。母亲又说，就怕孙女的鞋不合脚，不过没事，做得偏大，今年不好穿明年就好穿了。

我接过鞋子，看看那双旧鞋，再看看三双新鞋，眼睛感觉有点湿。母亲好像看出我的心思，忙说，孩子，你回来就好，你们才进城也不容易，刚借贷买房，一切会慢慢好起来的。

趁着太阳稍稍偏西，母亲催促我上路。我左手拎着才挖的蔬菜，右手拎着烫好的鸡，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在返城的路上。

二〇〇八年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