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期中考试完,学校都会召开全体师生以及家长大会。
第一项肯定是表彰好学生了,主要是表扬上官九歌这样的人,跟我们普通学生,基本没什么关系。我们都是来当陪衬,以显示他们有多优秀的,是来给他们鼓掌的。
你看,上官九歌依然是他那张招牌高冷脸,好像谁抄了他的试卷一样。他的妈妈坐在他旁边,写了一脸的“看我儿子多棒”的骄傲。
旁边的杜子腾、郝多鱼及林诗诗,以及他们的妈妈,都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得的不是樱桃学校的第一名,而是世界冠军一样——唉,人家就是得过世界冠军——想想就丧气。
看着林诗诗看上官九歌的眼神,更丧气。
还有一点点伤心。
不过我顾不上伤心了。因为我妈妈出现了。
立刻,全体师生都向我妈妈行注目礼了——不是因为好看,而是因为特别。
春天已经来了很久了,像杜子腾这样的胖子都开始穿短袖了,我妈竟然还穿着大棉袄!而且,还是我爸爸的大棉袄!头发倒是一看就精心收拾过——扎了一个大辫子——是朝天的!看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竟然没觉得那些眼神里别有他意,还开心地向大家挥手:“你们好,你们好!”像个首长一样,就差说“同志们辛苦啦”。
最可怕的是,她一笑,就露出了“口香糖门牙”!
更可怕的是,今天的口香糖是粉红色的!
我的脸烧成了猴子屁股,屁股下面像坐了一团炭火。虽然说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但是我这会儿真的觉得我妈,太——丢——人!
我赶紧把她拉到我身边坐下。
我妈还在东张西望:“哇,你们学校礼堂好大啊!”她明明来过好几次啊。
还对着其他同学挥手,仿佛自己是明星一样。仿佛没看见人家那种嘲讽的目光一样。
上官九歌根本就不用眼睛看我们,所以当然也没看见我妈妈。其他几个像杜子腾、郝多鱼,最重要的还是林诗诗,还有其他同学,他们全看到了。
杜子腾坐在我后面,他用手指头戳戳我的腰:“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一个字也没说,但我知道他说的是:“丢人,丢人,真丢人!”
郝多鱼坐在我旁边,她用那双不怎么漂亮的眼睛看着我,什么也没说。但这种无言比杜子腾的嘲笑更让人难受,因为那种眼神里有一种东西叫:同情。
没有什么比得到同情更让一个男人恼火的了。
我宁可被杜子腾嘲笑,被上官九歌蔑视,被林诗诗瞧不起,也不愿意要别人同情我!
好在,大救星孙校长出现了。
“各位家长、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下午好!
欢迎大家来到樱桃学校,参加期中考试表彰和总结大会。下面,我简单地讲几句……”接着,孙校长就滔滔不绝,讲了半个小时,直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
“呼噜……呼噜……”
孙校长停了下来,在整个礼堂里巡视着。
“妈,妈,醒醒!”我着急地用手推妈妈。她竟然坐在座位上睡着了,而且,还打着震天响的呼噜!
更可怕的是,怎么也摇不醒啊!
如果我是诸葛亮那个草船,同学们的目光是箭的话,我估计我浑身已经被扎得密不透风了。
杜子腾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满眼满脸都是“哈哈哈”。
“妈妈,你醒醒啊!”我实在是有点绝望了。
“布好看同学!”孙校长忽然大声喊了一句,“请你的妈妈……”
也许是麦克风声音特别大,我妈妈一下子就惊醒了,她几乎是弹跳了起来,眼睛一下子变得炯炯有神。
她向四周望望,“布好看同学的妈妈,是,我是布好看的妈妈!是谁在叫我?”
“布好看同学的妈妈,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