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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清议起泉湖（第4页）

这次，伯荣让宫女们给她的头发里加了不少假发，再叠盘式绾成高耸的云髻发式。这种发式，看上去高贵巍峨，被称为“高鬟望仙髻”。头上饰有各种珠宝、步摇，再加上耳戴大大的银耳环，脖子上戴着一串白色的珍珠项链，手指上戴着指环，就更显华丽高贵。

天气刚过十月一，进入初冬，伯荣就戴上了玉冠。

尽管皇上出巡是朝野的一件大事，尽管这次皇上南巡其规模和气势胜过上次，但是，由于朝野对朝廷贬谪忠臣杨震、重用奸佞樊闰一致反对，加之，一年之内皇上两次出巡，百姓已没有新鲜感，所以洛阳城的大街上看不到潮水般的百姓涌到大街两边欢呼的情景，只有街上行走的人们遇到出巡的圣驾和车队才跪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帝南巡寻求长生不老之法和壮阳之法，车驾一离开洛阳，越来越多的人叹息，大汉王朝快要完了。

一路上，安帝带领随行官员，一路南行，一路祭祀章陵园庙，告长沙、零陵太守，祭祀定王、节侯、郁林府君。

安帝亲政五年，懒于朝政，昏庸无能，把朝政大权委于樊氏兄弟，或听从于伯荣母女，致使大汉朝政乱七八糟，官风日下，乱象丛生，民怨沸腾。

杨震入狱，樊闰当政，安帝不仅整日与伯荣缠绵，还四处寻求长生不老之法和壮阳之法。樊闰主政后，许多正直大臣或罢官免职，或下狱治罪，朝中文武百官，人人惶惶不可终日。面对濒临万丈深渊的大汉，很多朝臣都在思考和期盼，有谁能够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就在朝野皆是“大汉快完了”的一声声民怨之声时，一股席卷大汉朝野的“清议”之风和“呼吁杨公出山”的声音，从关西潼关悄然出现了。

此刻，潼关泉湖学馆里，四面八方拥来听陈冀等人讲演的学子挤满了学馆讲堂和院子。原来，杨震三十年所教过的三千弟子，得到朝廷罢免老师太尉之职，将老师打入大牢的消息后，不顾路途遥远，纷纷跑来学馆，关心老师的处境。加之，“考试取士”选官制实施十年，本给天下学子带来希望，突然又于一年前废除了，断了这些学子的上进道路，引起天下学子的强烈不满。

在学馆院子，杨震的弟子们举行集会。

陈冀站在学子前面，高声道：“太后逝去，刘祜无能，奸佞当道，诛杀良臣，荒废朝纲，大汉王朝，每况愈下。”

一学子道：“越是这样，明后的政绩愈发显著，她不愧是大汉政绩最好和声誉最高的明太后。”

又一学子说：“自从我们发动‘清议运动’以来，恩师的弟子已有三千多人纷纷奔来。我们的举动，已得到京城上万名太学生的响应。”

陈冀说：“我们为何‘清议’？完全是因为目前政治黑暗，仕途垄断，谁若想被察征、被征辟，都得按照樊氏的爱憎行事，我们的上进之路被侵夺了。”

一学子说：“我们的口号就是：激扬名声，互相挈扶；品核公卿，裁量执政。我们要为恩师鸣冤。”

陈冀讽刺地说：“看看当今樊氏把持用人大权所选的官员吧：举茂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学子们哄堂大笑。

另一学子说：“我们的目的是要求朝廷请青天大老爷杨恩师回朝主政。”

学子们举起拳头齐声高呼：“请杨恩师回朝主政！请杨恩师回朝主政！”

众学子群情激昂，你一言我一语，对时政高谈阔论，或褒或贬，各抒己见。

陈冀说：“自太后驾崩以后，国运急转直下，究其原因，皆由‘四害’所致。我们称之为大汉的‘四内患、二外忧’。”

一学子大声问：“学兄，何谓‘四内患’？”

陈冀说：“‘四内患’其中王圣、伯荣为二患。妖女伯荣妖媚惑主，使当今皇上整日沉迷女色歌舞之中，致使朝政荒废，无人理政；老妪王圣，仗其是当今皇上奶妈，倚老卖老，且私收贿官之赂，为买官者牵线搭桥，出入皇宫，致使‘以考带察’一制遭到废除，新官员鱼龙混杂。”

又一学子问：“那另外的二内患呢？”

陈冀说：“另外的二患更为可恶。一为不男不女的樊丰。身为宦官，私自参政，尽给皇上讲些歪理邪说，出些馊主意，使皇上走火入魔，整日悟道，不理朝政，误国误民。且实行猛虎一般的苛政，重徭厚赋，致使百姓负担加重，民不聊生。二为假皇亲，樊丰的族弟樊闰。此人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臣之职，把持朝政，名为大臣，实为奸贼。他的党羽遍布朝廷及全国一十三州一百零四郡。他倡导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不少有识之士、耿直之士惨遭他的迫害。杨大人一案便是证明。樊闰的做法，叫人不寒而栗，多少正直的文武大臣忧心忡忡。”

众学子纷纷点头称是。

此刻已是深秋，秋风掠过关中东部苍黄的原野，农夫们赶着牛车，络绎不绝地把刚收割下来的大豆、粟米，运到自家场院。

杨秉风尘仆仆，日夜兼程，从荆州回到关西潼关。他松了一口气，纵目远眺，只见远山秋野，荒村古树，炊烟袅袅，还有荷担而行的商贾、荷锄而行的农夫村妇和老牛瘦马。杨秉先回水峪口村看望家人，然后来到泉湖学馆。

陈冀正在激情演讲，忽听人群后边有人大喊：“师兄，我回来了！”

陈冀与众学子纷纷回头一看，惊喜地高声说道：“三师弟，你可回来了！

快看，这些都是恩师的弟子，也是来参加‘清议运动’的同人。”

原来，杨秉自从在王灵墓前不期而遇杂货铺掌柜后，回到住处，根据自己的判断，画了樊闰樊彪父子两人的画像让杂货铺掌柜辨认。杂货铺掌柜一看，当即就说：“就是这两个人！但不敢完全肯定，只有见了人，看了体形，听了声音，才敢断定。”杨秉急着问：“老的是不是矮胖身材，一副破锣嗓？”杂货铺掌柜说：“对对对，没错，没错！”杨秉当下断定，残害王灵母女的一定是这父子俩，然后嫁祸张生，陷害父亲。他和杂货铺掌柜相约，一个月后，在京城见。然后，杨秉决定星夜兼程赶回关西老家，并叫回在长安府做官的大哥杨牧和在家的二哥杨里，到家里和二叔杨季商量如何扳倒樊闰，救父亲出狱。

没承想大哥已经从长安回来，二叔、大哥、二哥都在水峪口村家中。他们听了杨秉的想法，都认为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杨秉找他的岳丈袁老将军站出来，联络老臣，上奏皇上，救出父亲，然后一起弹劾扳倒樊贼。这时，老二杨里又给大哥杨牧和三弟杨秉说陈冀正在学馆发起组织父亲三千学生的“清议运动”，他们决定，随这次参加“清议运动”的学子一起进京，去救出父亲。

杨秉这时看到这么多父亲的弟子回到学馆，参加“清议”，又惊又喜。

陈冀拉着杨秉的手激动地说：“你回来得正好，我们的‘清议运动’已经得到京城太学院学子的支持，他们也在京城组织了上万人的声援队伍，明日咱们就率领这三千师兄弟们奔赴洛阳，与太学院的盟友们联合，发动一场更大规模的‘清议运动’，不信撼不动那个昏庸的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