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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第2页)

“内孔要求是3丝,一根头发是7丝,你想想这活龙一样的床子能干出来?”

“你放胆干吧,我陪着你。万一废了,与你没有任何责任!”

范葩鳌不吭声了。到下午,他守在616车床前,看毋文和刘军车法兰盘,没有要上大车床干活的意思。李蓉生只好对那俩人说:“毋文、刘军,你俩过来,给范师傅把铸铝轴承座上到大车床上。这活的期限赶着来了,先干这!”

张平利和鲁宁已经装配好的有七八个,就等车工来进行下一道工序。大车床的装夹活与普通车床不同,它有四个独立的爪子,从四个方向紧固工件,至少需要两人配合。范葩鳌一看,616车床的活停了,他也不好静静地站在那儿啥也不做,也只好走过去准备刀具。范葩鳌这个人不上床子不说,要真上去了干活还是很认真的。他检查毋文他们装夹的工件正不正,中心高是否合适,最后把刀头的中心高也调好了,正准备动手,毋文为了卖好,献个殷勤,主动说道:

“范师傅,前边拔毛坯我来,您先歇着!”

“既然‘蚊子’(刘军给毋文起的绰号)说他能来,李厂长,你就安排蚊子来干吧,不要到时候说我不给年轻人机会!”

“不,不,不!还是您来,还是您来!”毋文一看李蓉生拿眼睛瞪他,连忙赔笑说。

范葩鳌把开关一扭,先让车床转欢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摇动中拖板准备进刀。未进刀前先把刀退得远离工件,然后才缓慢地收回,让刀渐渐接近工件,直到听见有刀切削工件的断续声音,这才停下手柄的转动,这时找一段白粉笔在手柄处的刻度盘上涂白,并在对准“0”的地方画下一道细痕。然后再继续进刀,并且在听到连续的切削声响起时,就又停下刀再画一道细痕,这是径向进刀的步骤。之后转用小拖板上的手柄,向内孔深处赶,这就是轴向进刀了。手柄摇到听不见切削声,表明已经从外到里都车透了,这时再把刀头退离工件,回摇手柄把刀从整个孔中退出。经过这样一番试探后,他对刀在工件中的运行情况已有了解,这才又回到刚才的工序中。在试车两次后,进刀还用中拖板掌握进刀的尺寸,之后不再用小拖板镗孔深,而改用按下大螺母拖动大拖板来实现自动切削。走到头后提起大螺母使之脱离丝杠,再把刀退出工件。如此反复操作,轴承座的第一道内孔尺寸就做出来了。这时候,他用千分尺测量孔径,上下量,左右量,再从东南西北量,把所得几个尺寸进行对比,查看是否有椭圆度。范葩鳌测量完了没有说话,这就表明光看车床旋转好像会有椭圆度,实际做出活儿来并没有椭圆度。李蓉生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一些。他明白了,这大车床虽然老旧,一些基本功能还是具备的,活儿是能干,因其老旧,干起活来费时费力而已。

正当他期待范葩鳌继续车内孔中放轴承处的几个关键尺寸的时候,范葩鳌直起身来,扭动腰肢,嚷嚷地说:“今儿就到这儿吧!差一点把老皮腾到你这儿咧!”

“好,叫范师傅歇歇腰,范师傅辛苦了。毋文,去给范师傅泡杯茶!”李蓉生就没有再催,让范师傅洗洗手,去办公室喝茶休息。其实,离下班时间还早着哩。

第二天,范葩鳌没有像往常一样准时上班,直到大晌午才来。内孔放轴承部分的毛坯都没拔完,就到中午吃饭时间了。他吃饭回来就歪倒在门卫老杨的床上睡去了。娃们家下午来上班,也不敢叫醒他。李蓉生虽然不高兴,也只好由他睡醒了再说。到半下午睡醒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就去接着干他上午没干完的活。因为他不让娃们家上手,年轻人只好陪站在一旁观摩。

干到放轴承的地方,最讲究的是控制好那3丝工差尺寸,小了轴承放不进去,大了压不紧轴承就只有报废了。虽只是几丝的切削量,可能反复要走好几刀,特别是如何测量准确,就成为关键中的关键。只见范葩鳌将卡钳伸进内孔里,再将卡钳的一只脚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另一只脚张开来梆梆梆地敲打内壁,然后歪头侧耳倾听碰壁的声音大小。认为可以了,把卡钳张开的两脚保持不变,小心地取出,放到千分尺卡口上去比对,最后总算认为符合尺寸要求了,这才停下来。最后切出两端的卡簧槽,车工的活终于做完了。这时候也就离下班时间不远了。毋文和刘军要卸货,他挡住说:“别卸,等厂长回来验活儿!卸下来尺寸变了,我可不管!”他知道,千分尺可量口径部分,进不到内孔里去;百分表能进去,量度范围小用不上,只能凭他几十年的手感和听觉才能做到,李蓉生又怎么能来验收他做的活呢!

临下班走出厂门的时候,他对门卫老杨撂下一句话:“你转告厂长一声,我家里有事,请假三天!”

李蓉生回到厂里,听了门卫老杨转告的那句话,愣愣地站着半天没说话,他非常明白那句留言的含义。门卫老杨叹了一声:“唉!人都说手艺人心眼小,还真不假!要不老辈人都把手艺人叫‘短艺人’呢!”

李蓉生一夜没睡好觉,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难受。眼看交活儿的期限就要到了,唯一能干的人却尥蹶子,摆明了是要自己低三下四地求他。李蓉生不是不懂礼贤下士的道理,如果是刘培根或者杨学羊这种人,就是让抬八抬大轿去请,自己也愿意,可是范葩鳌不是这种人,他掐住你的命门绝不会轻易满足,有了这次还会有下次,何时是个头?他想起了刘培根,相信他会有办法。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直接去了省人民医院,刘培根的爱人却告诉他,小刘去广州出差,十天后才能回来。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厂里,一言不发。毋文出主意说:

“要不然咱先把毛坯都一拔,等范师傅回来光精车,这也能抢一些时间!”

“不行!咱这大车床主轴跳动大,必须一刀做完;要是卸下来再装上去,同心度相差码子大,活儿就废了!那样根本不行!”刘军考虑问题周到些,反对说。

“老范还不让卸他的活,说一卸尺寸就变咧!”

李蓉生听了毋文这句话,更确定范葩鳌是针对他的挑战。他不相信老范的恫吓,如果真如他老范所说,难道要把他干的活跟车床一起抬着才能交活吗?后边的活还能干吗?他回想起范葩鳌从头到尾的加工过程,本质上说也就是比别人细心谨慎罢了;如果车床自身已经不具备这些功能,谁又能拿它干出活来呢!他想到这儿,觉得等三天绝不是好办法,三天后再请假呢?与其有等三天的工夫,不如自己来试一天,因为他从范葩鳌的加工过程中,对这部大车床的能力与缺陷,已基本了然于胸。他这样想定后,就叫毋文和刘军:“把他的活原封不动地卸下来,先放到一边。”

“他说卸了尺寸会变!”

“这话你也信?变了是我的!”

“那,谁来干活?”

“咱仨!”

“对,死了张屠夫,不信就吃混毛猪!”毋文大笑道。

毋文、刘军两人松开四爪,把范葩鳌干的活卸下,抬到一边放起来。平利和鲁宁已经装配好有十几套了。李蓉生换上一套工作服,毋文和刘军装夹完成,就等他上手了。李蓉生校好加工件的中心高,也调好刀头的中心高,正要模仿范葩鳌进刀时,毋文拦着说:“李厂长,让我来,我知道他老范的那两下!”

他接过手去,开关一扭,把刀直接就进到范葩鳌第一次画线的地方,然后就去拧小拖板,把刀往深孔里赶。李蓉生刚说一声:“不对,先进中拖板……”

话音未落,咣的一声,旋转过来的工件直接把小拖板的刀架打到一边,还差点把加工件摔下来。刘军赶快伸手把开关扳回空位,才避免了一场事故。

毋文吓得脸都变白了,伸出舌头半天缩不回去。李蓉生非常生气,训斥道:“你这毛手毛脚的毛病啥时候能改?这机器运转起来就是一头铁老虎,千小心万小心都有可能发生事故。再这样,你就不要干咧!”

“我知道了,再也不敢咧!”毋文连忙认错,退到李蓉生的身后去。

李蓉生接过床子,重新校正工件,装调刀架,再不敢让毋文轻易上手。他看到刘军动作细腻,就让刘军做他的下手。他开始回顾范葩鳌操作的每一个细节,严格地模仿其操作,并把自己对每一个动作消化理解的感悟,讲给他俩听,叫他们从原理上明白这样操作的意义,就像当年在学校指导学生学习那样。由于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操作这部床子,又处处小心谨慎,直到天黑才把毛坯拔完,把轴承座的第一个内孔尺寸做出来。他们都很高兴,因为没有出事,而且正按他们的预期往下进行。晚饭后,他们乘兴挑灯夜战,到十点左右就车完了放轴承地方的粗加工部分,也并没用范葩鳌那么长的时间。但是接下来,如何控制精车的尺寸,把他们都难住了。

“人家有几十年的经验,用卡钳的两个脚敲来敲去的,咱一时三刻咋能学会哩嘛!”毋文有些绝望地说。

“千分尺进不去,百分表的量杆又没有那么长,这还真是一个难题!”刘军也有些泄气地说。

李蓉生听刘军说百分表的话,想起刘培根善于根据存在问题而有针对性地想办法解决的事,眼前豁然一亮,刘军说量杆长度不够是导致不能测量轴承座内壁的问题所在,何不自制一根足够长的量杆呢!他拿出百分表的量杆来分析,发现只要两头有螺纹与百分表的底座和测量头相连接,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他兴奋地问:

“你两个谁会挑螺纹?”

“刘军会!那天老范利用你不在,给自己做的私活就是挑螺纹,刘军在旁边看会咧。不信,你问!”毋文抢先说道。

“我后来私下试了试,差不多能用。”刘军微笑着说。

李蓉生大喜,连忙照着百分表的量杆画了一张草图。刘军找了一根做电机小轴剩的材料,就照猫画虎地做起来。做成后,装到百分表上,李蓉生用它先去测量范葩鳌车的活儿。百分表伸进轴承座内壁一测量,范葩鳌还真不愧是八级车工,公差范围竟控制在两丝半以内,完全符合技术要求!更叫李蓉生高兴的是,自制的百分表放进去,测量起来非常方便,很好使用。这样,他们满含信心地用自制百分表测量着,没有费太大功夫就完成了控制3丝工差的加工要求,这时候也不过才是午夜时分。

第二天,李蓉生站一旁指导着,刘军和毋文先后都顺利地掌握了加工技巧,上午做一套,下午再做一套。第三天他们受点黑,加班两小时,竟做成了三套铸铝的大轴承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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