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秦家不介意晚些娶妻的话,也可以让秦三公子等我三年。”
楚修远简直目眦欲裂,差点以为自已的耳朵出了问题:“你敢!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而且那是国公府!岂容你说退婚就退婚,说推迟就推迟,你以为你是谁啊?”
楚易安不咸不淡的哦了声:“我是谁?一个小小从六品言官之女,确实没有资格。”
楚修远:……突然被扎了一刀。
楚易安:“不过话又说回来,原来父亲你也知道婚姻不是儿戏啊,那你又怎可随意说出休妻的话?”
“父亲,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虽是我父亲,但你于我而言与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
“若一定要说的话,那只能是更加不堪,你甚至都比不上陌生人。”
“不只是我,还有哥哥,弟弟妹妹们,你与我们也就占了一层血缘上的关系而已。”
“若是没有这层血缘关系在,你觉得我会站在这里与你多说吗?”
“不,我只会叫人把你打出去,与你多说一句话我都嫌晦气。”
楚修远张了张嘴想呵斥,想反驳,可半天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朝堂上巧舌如簧的御史,这一刻竟觉得眼前女子的口舌比他还要厉害,如同刀子一般,狠狠插在他的心口。
这是楚易安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跟楚修远说自已的心里话。
过往十几年,楚修远一直活的随心所欲,潇洒恣意,想做什么做什么。
家里有华氏操持,儿女也有她教养,他压根儿不需要操心什么。
几个孩子被华氏教养的其实还不错,大儿子已经考取了功名,今年殿试再中的话,运气好就能直接为官了。
运气不好再等几年或是走动一下,说不定也能捞到个职位。
两个小儿子也已经下场考试,据说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至于楚易安,他的长女,前几日更是定下了与国公府三公子定远将军的婚事,马上就要成亲了,还是做正妻。
几个孩子都还算有出息,楚家若是能改换门楣,那一定得靠他这几个孩子。
楚修远很清楚,他的仕途这辈子算是走到头了,再想往上,难如登天。
不过子女有出息也是好的。
孩子们虽说与他没有多亲近,但还算敬重,一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可从昨日在状元楼听到了楚易安的那番话,楚修远才隐约感觉到,自已在几个孩子心里的形象好似已经十分不堪。
他们不像外边的人一样觉得他很厉害,也不会因为他随口就能说出圣人之言而觉得他是个很有文化的读书人,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方才楚易安那些话更是直击心底,叩开心门直达心扉。
她说,若是没有这层血缘在,她根本就不会认他。
除了楚易安外,其他几个子女是否也是这么想的?
楚修远想说什么,嗫嚅了下嘴唇后小声替自已辩解:“为父、为父做那一切,也是为了你们……”
楚易安嘴角上扬,那笑怎么看都有些讽刺:“这话父亲骗骗我就得了,可千万别把自已也给骗进去。”
“自打我亲生母亲嫁给你起,你就日日流连状元楼,好虚名,世人不过都是追名逐利的俗人,却非要别人给他灌上不一样的名声,就好像有了那名声,你就彻底与普通人区分开来了一样。”
“可是父亲,你也只是个俗人,只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最平凡的一个人,因为祖父的原因才能捞到现在的官职,你凭什么觉得你与别人不一样?”
“你说你做这一切是为了我们,那我请问父亲,大哥读书,娶妻,甚至是未来的仕途,你可有为他做什么?”
不等楚修远回答,楚易安直接道:“没有,你什么都没做,既然什么都没做,就不要给自已贴这样的标签了。”
“母亲这些年为了楚家付出这么多,父亲却还能对着她说出休妻这样的话,妻子做到她这个份儿上,我觉得已经够可以了。”
“却仍旧不能满足你的贪欲,你只顾自已快活,可也别忘了没事的时候多在府里转转。”
“整个楚家大院,除了这宅子外,里边的一切都是母亲这些年打拼攒下来了,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是休,也合该是我母亲休了你才是,而不是你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