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白天,石忆几乎是在数着手指计时中度过。
每一堂课,授课老师都能看到石忆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过优等生就是占便宜,刚刚考了全级第二,而且门门优秀,石忆自然能够得到原谅。
用燕丹丹的话来说,石忆发呆都在学习,麦包你怎么一学习就发呆呢?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一堂课,又一堂课,又一堂课……
石忆几乎是数着秒熬到了放学时间。最后一堂课下课铃刚一响,他就已经蹿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喊下课的老师被吓了一跳,一张嘴居然喊成了:“下蛋了……”
在全班哄笑声中,石忆如同偷食野狗般飞奔了出去。
校门外宽阔的马路,马路对面就是那条风景秀丽的河堤。
为了不那么引人瞩目,石忆先假作回家的样子,走上了河堤,溜溜达达。他一边心不在焉地练练嗓子,一边却把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了学校门口。
直到石忆在不知不觉间,把《我的太阳》唱了有三四遍之后,才看到陆鸣背着个小书包走出了校门。
陆鸣站在路边,左右张望了一下。立刻有一辆小汽车从不知什么地方开了过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石忆连忙三蹦两蹿地跳下河堤,飞快地赶了过去。
陆鸣嘻嘻一笑,招了招手,指了指汽车另外一边,自己先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石忆快步赶到,连忙拉开另一边车门也钻了进去。
这时毕业班的学生,走读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住校生要么在学习要么在运动。非毕业班的学生还在烈日下可怜巴巴地参加体育活动。石忆的动作够快,倒也没被什么人发现他上了陆鸣的车。
如果是在前一个星期,就算石忆大大方方上陆鸣家的车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大到可以说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初中学生已经开始有自己初步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自然不会把他们两个拉在一起。
然而石忆一夜之间变了身,从拉低全班平均线的普通学生一跃而成了尖子生,在分就是命的校园里,似乎两人就有了可以拉拉扯扯的关系。
虽然石忆认不出现在坐的车的牌子,但不妨碍他从宽阔的空间、舒适的座椅、典雅的布置之中判断出,这辆车的一个轮子估计都比他现在需要的目标金额贵。
车辆安静而平稳地启动,若不是车窗外的场景在向后飞去,石忆甚至都感觉不到车在开动。
坐在车里的石忆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感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手心在悄悄地冒汗。
不是因为车有多高级,而是因为陆鸣就在他身边,不到一尺距离。
石忆似乎能够嗅到陆鸣身上淡淡的香气,那应该是某个老妈一直唠叨却一直不是舍得买的牌子的洗发水味道。
这是初中三年以来,两人坐得最近的一次吧。
然而距离越近,石忆就越是不敢扭头去看一眼,他的脖子肌肉似乎中了什么诅咒,僵硬得像是铁块一样。
或许,这就叫咫尺天涯?
陆鸣似乎也觉得有点尴尬,低下头抿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胡思乱想之中,石忆忍不住清了一下喉咙,打破两人之间沉默的尴尬。
“那什么……你……为什么请我吃饭啊?”
石忆问了出口,立刻就觉得后悔,很想抽自己一巴掌。万一陆鸣回答其实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什么的,然后把他赶出车去,那自己的幻梦岂不是马上就要破灭?
陆鸣当然不是那种人。
“嘻嘻,你是怕我吃了你么?”陆鸣嘻嘻笑着说道,“其实是我爸爸想请你吃饭。”
石忆脑门子上面立刻冒出几个问号来:“你爸爸?陆半……陆老板?”
陆鸣飞了个鄙夷的眼神过来:“没错,就是陆半城陆老板!”
她爹的外号她叫起来倒是理直气壮的。
石忆很是狐疑,虽然中二病患者都自我感觉良好,但他也没良好到会以为只见过一次,陆鸣她爹陆定就会哭着喊着要让自己当女婿。反而如果自己真流露出对他女儿一点点异样心思的话,半城老爷一定不介意把他埋在后花园里当花肥。
陆鸣见石忆一脸迷惑,便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爸爸之前不是得了骨肉瘤吗……”
石忆闻言,警惕地看了看前座的司机。
陆鸣笑道:“没事,陈哥是我爸的兄弟。”
又是“陈哥”又是“我爸的兄弟”,石忆本能就想吐槽“贵圈真乱”,但念及对方是陆鸣,还是用力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