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维谦咬牙切齿,仍有不服,但屋里的沐九如已经寻到了东西,起身往这里折返,宋维谦便没再同蔺南星说话,只睁着一双泪眼,向心上人卖着可怜。
沐九如手攥紧手心里的物件,一步一步,拖着虚浮无力的双脚,趋行矜庄,坚决、径直地走向宋维谦,走向他与他相交十多年的友人。
他停在狼狈不堪的师兄身前,手心放开,一个挂饰在空中左右飘摇。
沐九如道:“你与我初见时,送了我一套银针,如今,我送你一枚玉玦。”
他将雕工精致,断了一线的圆形配饰塞进宋维谦的怀里,沉声道:“宋维谦,我们今日起便恩断义绝。”
宋维谦难以置信,疯狂地挣扎起来:“九如,我再不敢有非分之念了,我们还是师兄弟,是挚友……”
沐九如垂下眼眸,不再看宋维谦。
清瘦病弱的郎君后退了几步,双手支着身侧的桌沿,让自己稳稳站定,不露出一丝脆弱与狼狈。
沐九如吩咐道:“多鱼,找两个仆役来送客。”
宋维谦视线追随着沐九如,把自己的脑袋扭到极限,望向意中人,他哭道:“九如,求你,不要这般绝情……”
之后宋维谦又哭求了好几声,沐九如都充耳不闻,府丁很快进入屋内,从蔺南星手里接过宋维谦。
宋维谦被吓人粗鲁地压着拖到门外,他嘴里不停地呼喊、道歉,涕泪横流。
沐九如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缓缓地走到门口,站在他和蔺南星所在的屋内,最后对宋维谦道:“宋维谦,南星给了我一百零八抬嫁妆,明媒正娶,十里红妆。”
他看着逆光之下面目全非的友人。
沐九如说:“他就是我的良人。”
门扉关闭。
沐九如的这段友谊,也随着黏腻陈腐的闭合之声,一刀两断。
宋维谦的呼喊声透过门扉,激烈地叩击,又逐远去,消失,直到一丝声儿也没有。
沐九如怔怔地站着,好半晌才慢慢地转过身来。
蔺南星就站在他的后面,只要一伸手沐九如就能揽上,一近身就能拥住。
沐少爷摇摇晃晃地靠了过去,蔺南星立马伸出双手,扶住自己的主子,化为一个坚实隽永,不离不弃的依靠。
蔺南星立刻把沐九如带到略显狼藉的桌边坐好。
沐九如此刻的状态显而易见得不佳,情绪大起大伏之后,呼吸都有些急促不匀。
蔺南星担忧地抚着沐九如的背脊,却也不敢出言搭话,怕让沐九如乱了呼吸的频率或是引发了哀思愁绪。
凌乱的屋内便只剩下急促轻浅的喘息声,与蔺南星抚顺之下的布料轻声。
忽然之间,沐九如伸手摘下了脸上的叆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