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眼写着阴郁,原本的惊愕变成了冷然,他默默的转过身走进卫生间,我听见里头传出哗哗的水声。
一瞬间我有种错觉,一切仿佛回到一年前,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个场景。
我努力的摇头把那点留恋和回忆忘却,我跟自己说你现在跟着韩惊龙,他是你依靠终身的男人,而此刻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那个男人,他不过就是个流氓,他耍弄你欺骗你,他明天就要跟广东最大的流氓头子的女儿结婚了!
他从卫生间走出来,我看见他右边的唇角下方肿胀淤青,我咬的时候是下了狠劲的,虽然外面看不出咬痕,可是我相信嘴里一定有很深的牙印。
他并没有再走过来,而是径直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的那刻,他转过身丢下一句话,“为什么要来招惹你!路小姐心里不清楚吗?呵呵,路小姐到底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呢?”
“你胡说!”我来不及思索便脱口而出,“我从来也没有骗过……”
我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摔门走出去。强烈的失落感让我无法呼吸,我说不清我这样难受是因为他最后还那句话还是因为对自己对他无力的争辩。
我从来也没有骗过自己,我压根就不在乎这个人,我们的认识和那些过往只是错误,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摆脱掉这一切了。
从此后我安安生生的做韩太太便好,我等着将来有一天韩惊龙娶我过门,而霍天力呢!也许他做了程老的上门女婿后便会把所有的生意转移到广东来,然后我们再无瓜葛。
许多年后我听人谈起他的名字,我会蹙着眉思索好一会儿,哦……这个人是谁呢?我怎么好像听说过他?
可是现在呢?可是现在……我直挺挺的倒在床上,翻个身蜷缩成一团,捂着嘴巴痛哭了起来。
韩惊龙下午并没有回来,一直到晚上八点多,他打电话给我,让我换好衣服到酒店门口,会有人派车来接我,要穿得正式一点,最好是晚礼服。
我问要到什么地方去,可要准备什么吗?他说程老刚才给他打了电话,晚上有个晚宴邀请他出席。
我一愣,如果是程老办的晚宴的话,那霍天力一定会在吧!可是我能推说不去吗?
我应了一声,说我这就准备,匆匆的洗脸化妆,挑了件香槟色的一字肩长款礼服换上,便出了房间。
出了电梯来到一楼大厅,便有人迎了上来问我是不是路小姐,说自己是程老的手下,来接我去参加晚宴。
我说了声多谢,便随着走出大厅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
程老的手下十分寡言,一路上我找话题跟他搭讪,想探知一些关于程老的事情,他都是微笑不语。一直到将我送到目的地,他才下车替我打开车门说了一句话:“路小姐,晏宾楼到了。”
韩惊龙站在台阶上看见我,朝我走了过来,他看着我吹了声口哨,拉着我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真漂亮!肯定能把那些女宾全都给压下去!”
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挽着他的手臂走进大厅。一楼的待客厅已经聚集了不少来宾,由侍者引导着正陆续乘坐电梯进入宴厅。
我们随着人流进入电梯,我附在韩惊龙耳边小声问道:“这么多人?我还以为只是小型宴会呢!”
电梯门打开,直接进入二楼宴厅,宴厅很大,足有一百多平米,布置的十分豪华隆重。
一边的长桌上摆满了高档酒水和臻品佳肴,就连那些酒杯和餐具看起来都十分昂贵。
我从前跟着那些金主也出席过不少晚宴和拍卖会,可是像这种排场和阵仗的,还是头一回看见。我一边看一边赞叹,韩惊龙则拉着我的手往宴厅深处走去。
我看见徐局长,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亮,正举着酒杯站在一群男人中间高谈阔论。那群人一看就是政府官员,站姿和作派都带着优越感和高高在上的神气。
韩惊龙从经过的侍者托盘内取出两杯酒,将一杯递给我,我接过来冲他甜甜一笑。
那一群男人端着酒杯刚好朝这边看过来,徐局长看见韩惊龙,“惊龙,你也来了!”
说完他兴冲冲跟那群男人介绍着韩惊龙的身份,这些人身居高位,自然不会对豫东来的市局局长的名头有什么兴趣。
可是一听徐局长提到程老,说韩惊龙的父亲是程老的好朋友,他是代表父亲来参加程老女儿的婚礼的,便都换了一副表情,极其热情的跟韩惊龙碰杯,开始攀谈了起来。
我对男人们谈论的话题不感兴趣,一边啜着酒一边环顾四周。
晚宴上的女宾确实不多,仅有的几个也都是四十岁往上的年纪,想来应该是权贵和富豪的太太们。
场面这么大的晚宴,这些男人自然不会带着自己的情妇和情妇参加,若是给好事者拍了照片流传出去,恐怕会是很大的隐患。
这些女宾都已经人老珠黄,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才想要打扮的年轻一点,但是她们仿佛用力过猛,妆都很浓,穿得衣服也是缀满了蕾丝亮片,灯光映照处脸上的粉并不服帖,而且身上赘肉重重,真正是惨不忍睹。
相比之下我年轻漂亮,身上的香槟色晚礼服简约华贵,跟这些老阿姨一对比,我反到成了全场最美丽的女人。
我原本想着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低调些总是没错的,却没想到适得其反,将全场男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韩惊龙跟那群男人相谈基欢,我拿着酒杯走到桌前想拿些小食吃,一整天我吃了药就是昏睡,米粒未进,这会儿有些饿了。
我将酒杯放下取过一只盘子,刚想夹些糕点,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起夹子,“小姐想吃什么?我来帮你?”
我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一双眼睛贼溜溜的正扫着我裸露的肩膀和锁骨。
这种男人我以前见得多了,我们姐妹们都称他们为“斯文败类”,表面上戴副眼镜看起来挺有涵养,其实一肚子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