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包房,我四下找欣姐,问了一个侍者才知道,欣姐刚才跟郑姐打了声招呼,已经走了。
我毕竟跟郑姐不熟,也不好意思叫她开个房间给我等张太太出来,只得又回到刚才那间套房里。
桌上的席位已经撤了,到底躺在上面的男孩花落谁家,也成了个未知数。
我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不由有点唏嘘,其实没有享受过这种刺激的人都觉得身在其中的人肯定玩得要多嗨有多嗨,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当一个人从兴奋的顶端一下子跌落回人间,那种失落跟痛苦,也是难以言喻的。
我转身往外走,突然听见角落的沙发里传出一声惨叫。
我吓得赶紧去看,看见刚才爬到桌上男孩身上那个瘦高个带眼镜的太太正揪住她身下男孩的那里,恶狠狠地大骂:“什么玩意,才搞了两下就不行了!你怎么伺候的?我花了大钱是来玩的,你给我难堪是不是?你他妈的现在就给我硬起来,不然我就给剁了!”
男孩捂着裆部,带着哭腔求饶,“姐,你放过我吧,我真是没力气了,刚才在桌上你不是要了好几次嘛,容我歇一会儿行吗?”
听声音正是刚才躺着当餐具的男孩,到底还是这个强悍的老女人把他给拿下了。
那位太太不依不饶,从包里掏出两叠钞票砸在他脸上,纸扎的钞票散落开来,像一朵朵粉红色的鲜花将男孩覆盖
男孩苦着脸,声音都开始哆嗦,他央求着请她下次再来,他一定给她免费。
那女人站起身,揪着男孩的那里使劲往外拽,疼得男孩大声尖叫。
郑姐从外面冲进来,一看这情景,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笑着走过去握住那位太太的手腕,“哎哟,于太太,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小龙哪里惹着您了,生这么大气?”
于太太直起身,甩开郑姐的手,“我他妈的是来享受的,这鸭子不行你给我干嘛,我花了大钱让他伺候我,你看看跟软面条一样,老娘的兴致都让他给败光了!”
郑姐依旧带笑,口气却变得生冷,“于太太说话要讲理,刚才在桌上你不是已经坐在小龙身上颠来颠去浪叫了好几回吗?我看你倒是挺爽的!这是个人,不是机器,你当你自己是充电宝呀,往你那里一插,我们小龙就得立马热血沸腾生龙活虎?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长成这样还想让人硬,你老公看着你的脸能硬得起来吗?呵呵,说得也是,他要是能硬,你也不用来这儿找乐子了!”
我“扑哧”笑了出来,于太太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郑姐也不正眼瞧她,对捂着下身的男孩说:“愣着干嘛,还不回你房里歇会儿,你可是我的摇钱树,把你给累劈了,周局长姚书记的太太们来了找我要人,我上哪儿找去?”
男孩赶紧起身,被侍者扶着走了出去。于太太气得跺脚,指着郑姐的鼻尖,“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骂我!”
郑姐风情万种的撩撩头发,“你谁呀?你知道我谁嘛?我叫郑宝怡,宝贝的宝,怡红院的怡!你要是有什么不痛快,尽管来找我!”
她招手叫人,两个肌肉发达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架着于太太就往外拖,于太太破口大骂,“郑宝怡你给我等着,我他妈的饶不了你!”
郑姐看都没看她一眼,走过来挽住我的手,亲亲热热的说:“妹子出来怎么不叫我,走,跟我去房里喝茶!”
郑姐有一间单独的包间做办公室,里头收拾的十分雅致,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功夫茶盘,她笑着让我坐下,手法娴熟的开始烧水煮茶洗杯子。
我看她一双纤纤玉手上下翻飞,动作柔美妖娆,不由赞叹,“宝怡姐,你真美,气质真好!”
她抬起眼睛瞧着我笑,“我有什么美的,倒是你,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清纯脸,一双眼睛却晶晶亮,一看就心计十足!”
我抿着唇笑,问她跟刚才那位于太太是不是有过节?她是什么来头呀,怎么这么横?
郑姐冷笑着点点头,“我年轻的时候哇,跟你挺像的,那时候遇到一个男人,也是死心塌地的跟他,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给他看,可以为了他辜负全世界……”
说到这儿,她把我面前洗好的茶盏斟满,神思有点恍惚。
我自她手里接过茶壶,也替她斟上茶,轻轻放下,笑着说:“宝怡姐不想说,就别说了……”
每个风尘里打滚的女子,都曾经有一段伤心往事,这些伤心往事往往跟一个薄情寡意的男人有关,残酷的让她们把自己的旧伤痕揭开,那无疑是让她们再疼一次,那已经痊愈结痂的伤痕,无关时间无关任何,再次揭开时,一定还是鲜血淋漓。
郑姐收回神思,摇摇头,“那时候他是检察院里的一个小职员,陪着领导来玩儿,我就那样陷了进去,他答应我等升了官就娶我过门,结果他娶了检察长的女儿……呵呵!”
这不过就是个老生长谈的故事,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屡见不鲜,不过是痴情的风尘女被追逐名利的男人所利用的故事,我相信这中间那位小职员还曾经说服当年的郑姐用肉体贿赂过某些当权者,以期得到最大化的利益。
“刚才那位于太太,就是他的夫人?”我小心翼翼地问。
郑姐瞟了我一眼,眼睛里的悲伤深沉如潭水,她点了点头,抿唇一笑,“怪不得欣姐说你聪明!”
我知道这只是句恭维话,不过听了心里也挺开心,“那后来呢?”
“后来我怀了孕,于太太找人把我打了一顿,孩子掉了,再也不能生育。那位仁兄也没了踪影,我到国外住了几年,回来弄了这个场子,可笑的是,现任检察长的太太,居然成了我场子里的常客!她居然没认出我来,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可是一眼就把她给认出来了!”
郑姐口气平淡,端着茶盏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我扶住她的手腕,将她手里的茶盏放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