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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回 前程（第1页）

南唐秣陵，那可是全天下顶尖的大家氏族才有资格入学的地方。但凡是从那儿出来的学生，从商则必成巨贾，财源广进富甲天下，从武便纵横四海，不说成为一国栋梁，就算是做个江湖游侠，亦是天下翘首。如今朔方、大殷、南唐的名臣、高士、英杰一多半都出自秣陵学府。

记得从前在家的时候，萧墙听父亲说过，她的母亲便在秣陵学过一段时日，自那时起他便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兴致。

然而秣陵学府的入学要求甚高，且不论身份血统，单是那入学测试才能的试炼，每年都是百里挑一的过率，萧墙一个山野顽童，去那儿岂不是自取其辱？

“这……念书倒是可以，但秣陵那地方我这身份才能只怕是去不了，还是请公子换个地方吧。”萧墙道。

听闻此话，柳临江也没急着驳他，只先问道：“身份才能且不论，我只问你，想去否？”

“当然想，我父亲常说要做便要做到最好，这才不枉人世走上一遭。”再说了，若真让个半灌水教萧墙，以他的性格，得把那老夫子的胡子都给揪下来，再问问他这胡子到底值几个钱。

“是了，你想去，我便能让你去。”柳临江说得决绝，萧墙便知道这事儿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只不过……”柳临江道，“那毕竟是高贵之处，你若要去，得换个名字。”

此言一出，萧墙立马明白了，看样子在自己去之前，柳临江便得让自己尊嫡入族，在那硕长的柳氏家谱里将自己的名字给添进去。但问题就在于，就算身份糊弄过去了，到时候试炼他又该如何？这天底下那么多自诩聪明的公子少爷都进不去的地方，让他一个猎户家的孩子进去，岂不是天大的羞辱？

柳临江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道：“我只送你一去之机，至于能不能把握住，那可就是你个人的造化，纵使是我，秣陵也不会开这个先河。”

听到这儿，萧墙这才想起来，从前柳临江与莫沉凉等人便是从秣陵求学出来的，怪不得他有将自己安插进去的本事。

钟老爷见两人话说得差不多了，也站起身来：“那我今日就不留柳公子了，好生回去过年吧。”

说完，钟老爷便跟着萧墙走出了屋子。柳临江随后出来的时候，钟老爷又让丫鬟从房里拿了个神秘的小盒子给他，看样子是个极为贵重的东西，看样子柳临江提前来，为的便是这件事儿。

等两人从书房里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席了。今儿是过年，钟夫人便没让下人们守规矩，饿了就先开吃了。那水榭瞬间便热闹起来，水榭正面便是一处临水平台，她便雇了班戏子唱戏，给大伙儿助兴。

萧墙和钟老爷落座的时候，这戏恰巧演到了孟母择邻的桥段，钟情便看乐了，笑道：“你瞧瞧，孟夫子是被人带坏了，那你呢？你这不学无术的样儿，得是跟多少人学的？”

钟夫人听这话也乐了，捂嘴笑道：“瞎说，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今儿是除夕，说这话多不合适？”

“哎呀！娘你不也笑了吗？你看狗儿哥，这可不是我一人觉得！”钟情估摸着是几口绍兴酒下肚，说话有些糊涂了，全然不顾萧墙是那萧家寨里唯一的活口。

得亏萧墙也不在意这些话没往心里去，换别个心眼儿小的，还指不定怎么跟她翻脸。

钟老爷不说话，就听着这俩小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唇枪舌剑。前些日子忙得他焦头烂额，钟家刚到长安城，还没站稳脚跟便出了萧墙这么一档子事儿，当时他也不晓得是怎么想的，偏偏就信了这小子的话。现在想来却后怕得很，万一当时赌输了，那可是钟家的灭顶之灾。在叶家的地盘上得罪了他们，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好在这一次确实也让叶氏元气大伤，将长安的市场让出了许多，钟家才算有了分庭抗礼的资本。商场如战场，虽说钟家这一步棋走得有些不光彩，但也是为了生路而迫不得已。否则按照叶氏垄断市场的情形来看，钟家是铁定斗不过他们的。与其慢性死亡，还不如赌上这么一波。

然而钟掌柜又是个稳中求胜的性子，谨小慎微而勇气不足，赶巧借着这小子的事儿一击中第，也算是因祸得福。

待酒过三巡，众人便一起拿着爆竹天灯，准备去前院燃放。这帮小厮平时在府里都是干粗活的，好不容易有乐子，自然争先恐后去了，倒把钟情和萧墙给忘到了脑后。

钟情今儿酒喝多了，走路颤颤巍巍的，萧墙只能扶着她朝着前院行去。钟夫人瞥见笑而不语，悄悄拉着钟老爷先行前往了。

“听我爹说……你要去秣陵？”钟情话带酒意，脸色绯红目光迷离，看样子确实是喝的有些多了。

“是啊，我总不能一直无所事事当个市井无赖吧？”萧墙搀着她，边走边答。

“你可就不是个无赖流氓嘛？不过话又说回来，你那点小聪明，就算是玉公子真能把他给塞进去，单是那入府试炼就能将你给踹出来。”

说到这儿，钟情便跟个小猫似的笑起来，道：“到那时候你再灰头土脸的回来，也不怕被人笑话？玉公子花了那么大的劲儿将你塞进去，你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听闻此话，萧墙不假思索道：“放心，要真没进去成，我索性就不回来了，在外面浪几年，没准遇见个什么神仙大侠，传授我些绝世神功，那我这辈子岂不是飞黄腾达了？”

此言一出，钟情一把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臂，娇嗔道：“你想得美！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好事儿轮到你？”

萧墙见她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又问了句：“我看你就是喝多了，到底是想我去还是不想我去，你给个准话啊？就这么一个劲儿的埋汰我，何必呢？”

这话说得钟情有些不悦了，“去去去！谁拦着你了？！进去了便是天下英才，就算进不去还不是有什么大侠神仙等着？我可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

说完，钟情便转身朝着自己屋子方向行去了。

“不去放爆竹烟花了？”萧墙喊道。

“醉了，不去了！”钟情头也不回的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