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微忙跪地道:“太子跟在皇上身边,无人不放心。”
皇上亲手将她扶了起来:“朕又没说什么,你这是做什么?太子自幼丧母,便是有朕护着,你们担心也是常事,朕自不会怪你……朕只是没想到皇后会叫你见上太子一面。”
这些日子他对钮祜禄皇后有些冷落,许久未去过坤宁宫,但如今看来,钮祜禄皇后的确是有一国之母的风度与气量。
皇上略用了些茶点,很快就走了。
平心而论,他挺喜欢映微的,知道进退,人又有意思。
可后宫之中凡事讲究“平衡”,他既不能叫映微太过冒头,免得叫赫舍里一族得意忘形,也不能冷落映微,不说对不住故去的孝诚仁皇后,也对不起这小丫头……如此,倒是有点为难他。
皇上前脚刚离开钟粹宫,后脚梁九功就亲自带人赏东西下来。
如今皇上跟前最得脸的太监莫过于从小伺候皇上长大的顾问行,其次便是顾问行的干儿子梁九功,先前皇上也赏过映微几次,可来的都是寻常太监,今日梁九功前来虽说只赏了些茶叶,但意义却是大不同。
顾问行年岁已大,谁都知道梁九功即将取而代之,所以对他很是客气。
映微也是受宠若惊,只见梁九功笑盈盈道:“……这是皇上亲自吩咐下来的,说上次在您这儿喝的茶不错,叫奴才多送来些。”
映微这儿的东西和皇上赏下来的东西当然不是一个概念,梁九功更是主动介绍,这次送来的茶叶足足有十来种,信阳毛尖、碧螺春、君山银针、祁门红茶等等,各个类型的茶叶都有。
映微连声谢恩,更不忘吩咐春萍掏出二十两的银锭子当赏钱。
梁九功嘴上虽推拖,到底还是将银子收了下来,最后更是压低声音道:“这份赏也就主子这儿才有,正殿那儿都没有了……”
映微笑道:“那也是皇上想的周到,如今荣嫔娘娘刚诞下十阿哥不久,不宜多饮茶。”
梁九功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觉得她和她叔父索额图一样,是个聪明圆滑的。
等着梁九功办完差事准备回去复命时,皇上已去了坤宁宫。
叫皇上没想到的是,不过十来日没见,钮祜禄皇后瞧着就不大好的样子,请安后起身时步履竟有些踉跄,若非身后的採云姑姑扶着,只怕会一头栽倒下来。
钮祜禄皇后嘴上虽说着没事儿,但皇上并不放心,命孙院正前来把脉。
孙院正刚来,就直挺挺跪了下来:“还请皇上恕罪。”
话已至此,皇上还有什么不懂得?在他的逼问下这才知道实情,原来他离宫之前钮祜禄皇后身子就已经不好起来,但钮祜禄皇后却下令不准对外宣扬,就怕叫他心情不佳,耽搁他出宫的行程。
皇上良久没有说话,他虽知道钮祜禄皇后身子不好,却没想到亏空到了这个地步:“若仔细调养,皇后……还能有几年活头?”
至于痊愈,他是不敢奢望的。
孙院正战战兢兢道:“皇后娘娘一贯凤体欠安,现下年关将近,每日杂事繁多,所以凤体亏空的厉害,若是安心将养,应该还有五六年的光景。”
皇上颔首,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
等着再次瞧见内间里歇息的钮祜禄皇后,皇上语气柔和不少:“……孙院正说你近来繁忙,身子亏空的厉害,好好歇息一阵就能好转起来,年关将近,后宫琐事多的很,这些事你不必一股脑都拦在自己身上。”
握住钮祜禄皇后的手,他更是道:“不如就要佟贵妃跟着你搭把手,寻常小事交给她,若碰上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再来问你也不迟。”
钮祜禄皇后苍白着一张脸,含笑应是。
其实自己身子骨如何,她是最清楚,不然也不会急匆匆将妹妹接进宫来,可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只剩下几年的光景。
皇上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一面吩咐孙院正等人不得对外多言钮祜禄皇后的病情,一面昭佟贵妃前来,命她协理六宫。
哪怕佟贵妃这些日子吃醋皇上宠爱乌雅常在,可一听这话,心头的委屈顿时一散而空,眼里眉梢都带着笑意。
皇上虽有心隐瞒钮祜禄皇后的病情,可等着他前去慈宁宫请安时,一眼还是叫太皇太后瞧出端倪来,只问他最近朝堂可有烦心事。
皇上在太皇太后跟前没什么可隐瞒的,道出钮祜禄皇后的病情。
太皇太后知皇上对钮祜禄皇后虽无太多情谊可言,比不得对孝诚仁皇后情深意重,可两人从小也是一块长大的,突然知晓此事定会心里难受:“……当初哀家劝你将她立为皇后就有这个缘由,她本是皇后人选,后因受到她阿玛遏必隆与义父鳌拜牵连,成为后宫中的笑柄,但她生性坚韧,哀家当年倒是没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