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目光落在跽坐之人的身上。
“罪臣,拜见陛下。”
卢植肃然恭敬地长拜道。
“免了。”
刘宏沉声道:“卢卿,心中可怨朕?”
“不敢。”
“臣迁延有罪。”
卢植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失落。
所谓迁延,是从在狱中听闻各方消息才想通的事情。
为大儒之人,有大智慧,但高高在上太久,有些不知民生疾苦了,总以为自已被下狱,只是因为朝中的利益交换,可笑啊。
“卢卿。”
刘宏掀袍落座,说道:“今年大汉赋税所征,不足去年一成,明年依旧是如此,往后数年都恢复不过来,卿可知又有多少百姓为了活下去,被迫卖田于乡绅,又有多少人易子而食。”
卢植羞愤欲绝:“臣愧对陛下,愧对百姓所望。”
“算了。”
刘宏端起女婢呈上的茶水,淡淡道:“大汉有忠良,朕准你去陈国。”
“什,什么?”
卢植一愣,难以置信地望向帝陛上的刘宏。
他可是海内大儒,朝中尚书,纵比不得九卿,也不能轻易被发往郡国吧。
况且,依陈国之力,早已超过宗王的规制了,陛下不仅不问罪,还不断对其增强,到底是怎么想的。
“卢卿。”
刘宏倚着斧扆,神情漠然道:“从黄巾之乱开始,你可见过朕用皇帝信玺调兵?”
“这……!”
卢植头上顿时渗出冷汗。
他心中有一个猜想,却万万不敢确认。
刘宏捻着手指,沉声道:“朕一生算得上昏庸二字,但大汉不能毁在朕的手中,刘牧便是宗室的未来,朕希望他能匡扶天下。”
“臣明白。”
卢植作揖俯首。
这一刻,他全部都明白了。
刘宏在朝中,于整个宫廷,都看不到大汉中兴的希望。
故此,将大汉未来压在了刘牧的身上,从一开始的羽林监,到现在的司隶校尉,都是对其考验与磨砺啊。
若大汉有未来,不在刘辩,刘协身上。
因为这两个人压不住满朝士卿,身边又没有可用之人,唯有扶持宗王,才能保住汉室江山。
“去吧。”
刘宏摆了摆手,沉声道:“皇甫嵩有上书,将平冀州之功予你,朕下诏免你之罪,并赐为大行治礼丞,行走陈国。”
“谢陛下天恩。”
“陛下万年,大汉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