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注意力瞬间全转移到了某位病号身上。
她的秀眉几乎都要拧到了一处。
她又再次问了遍方才的问题:“苏公子,你怎么来了?”
这姑娘也太执着了。
苏梦枕在心里叹了口气,缓声说道:“六分半堂不是那么好闯的。”
哦懂了,这是老板通病之一,不放心。
“你是担心这老虎洞穴,我进去了后就出不来?”花晚晚问道。
苏梦枕轻咳了声,然后摇头道:“你的轻功足以脱身。”
花晚晚这下不明白了,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她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一脸困惑不解。
“你既是金风细雨楼的人。”
苏梦枕垂眸注视着她,说道,“而你进了这六分半堂里涉险,我便该来的。”
他既已接任了这风雨楼楼主之位,那自此往后他该当做的,该当揽下的责任,便是与楼中每一位手足兄弟安危与共。
花晚晚这下才听懂了他的意思,但是……
她说:“但是以后这种事,还是跟楼里的兄弟们吩咐一下,让他们来等着就好了。”
“不需要由楼主你亲自过来的。”
她这还是第一次开口叫他楼主。
作为一楼之主,他明明完全可以只需交待下属,让他们过来等候着就行了,却还是拖着这副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了的病号身体,亲自守在这里等着她。
更别提,现今这时节都快要进入初冬了,夜寒如凉水,更深露又重,她方才靠近时顺手摸了摸他的衣袂袖口处,一整个潮湿湿的。
雾气都变成了雾汽,水气都变成了水汽。
也不知道等了她多久。
对于花晚晚说的话,苏梦枕并未正面作出应答,他只是低头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是终年不灭的寒火。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
这是他该做的,也是他必须做的。
若是作为一楼之主的他平日行事仅仅只是坐而论道,却从不去真正付出行动以身作则,如何能使楼中兄弟们真心的信服于他,又如何能让人忠心追随于他?
这话说是这么说,但花晚晚却觉得并不完全是这样的。
苏公子对待楼中兄弟重情重义,事事身先士卒,这点并没有做错什么。
但是人心隔着肚皮,佛口会生蛇心,笑里也可以藏着刀。
她总觉得,以后指不定,苏公子或许还得在这上边,狠狠栽个大跟头。
“但我还是觉得,坐筹帷幄也未尝不可。”
花晚晚说道,“再说了,苏公子你的身体状况根本经不住太过操劳,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应该要好好治病多多休养才行。”
苏梦枕抬首仰望着广袤无垠的寂寥夜空,此刻已然是月落星沉,即将迎来黎明的破晓。
他看着看着,似是带了些无奈的慨叹,又似是仅仅只是随口一句话,什么都没有。
他说:“我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可是你……”
花晚晚还想开口多劝几句,但苏公子却是不等她再继续说下去,已然旋踵转身先行往风雨楼的方向走去了。
他慢步徐徐而行,等路痴的兔子从后面快走几步跟了上来后才稍稍加快了速度,说是走快了些,但其实也就还是一如寻常时的步伐那般,虽急行,却又果敢而坚定。
苏公子此番自是采取了拖字决:
“拂晓将至,我们先回风雨楼,有什么事过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