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笔重新在纸页上留下沙沙声,之前没记住他名字,之后更没必要。
往后若想重提,几年前的某一天,忘得差不多了。
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来。
池央荷没来得及接,拨出号码的人已经坐到她对面。
宽敞的图书馆里再没那男生可以呆的地方,高下立见。
熨帖的西装与一副廉价眼镜区别莫大,那份儒雅何止入木三分。
就算许识其是衣冠禽兽,现在也穿着衣服,身上始终存在文人气骨。
用一杯热可可挤走瓶装饮料,开口带着兄长的威信:“小妹最近不开心?”
男生默默离开,池央荷适时合上笔记,为那在他们眼前过于可笑的情谊留一分体面。
她与许识其交情不深,甚至不如缪呈柯见得多,来登三宝殿多半事出有因,用不着她询问具体。
果然,许识其将手里的纸袋放至桌面,“哥在国外买的,加急让我送来。”
新款手机。
池央荷就是在这一次次微不足道里动摇的,不断反复,她是不是也没那么可笑啊?
你看他甚至记得偶然一眼,细微到屏幕上碎裂的一个小角。
离开图书馆,许识其带她见了几位教授,不排除他图省事,懒得屈高就下找导师。
出了办公室,池央荷还懵懵的:“我真不用帮忙请假,不会耽误课程的。”
许识其愣了一会儿,笑了,觉得她真挺有意思,怪好玩的,“我是来替人打点,没别的意思。”
许多人情手上多拿一份不嫌沉,她的这一份无足轻重。
可池央荷稚嫩,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再走。
“不用,小事。”许识其拍了拍她肩膀,“下次见。”
浪归浪,许识其做事向来稳当,滴水不漏。
没几天,传言成了她是哪位老教授的侄女。
少了些夺人的字眼,热度便退却,随着时间流逝彻底消弭。
池央荷擅自把导火索归为那位女友的乌龙,无暇追究,在一个冷天气里翻页。
也是奇怪,霜寒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恨不得昨夜一点雨疏风骤,隔日地冻三尺。
玻璃上悄然漫了一层哈气,池央荷准备出门时廖漩还在睡,想必昨晚熬了大夜,清晨才回来。
没逮到机会问声冷不冷,只好离开前在玻璃上写下‘多加衣’。
昨晚飘雪了吗?没有吧。
池央荷连吃早饭都来不及,便加快步伐奔赴活动——一个幼儿园在商场办汇演。
与小朋友们相处应该很轻松,就是她为了换衣服方便没多穿。
她是对的。
到场根本没留多少时间换衣服,又要对词又要走场,手被冻得发僵。
结束后对接觉得她蛮专业,客套了几句名校在读是不同,下次有类似的活动再联络。
费用当场结算,钱款拿进手里才察觉肚子饿。
赶在琢磨吃什么之前,池央荷拍了张红包的照片发给朝舟远,字眼隔着屏幕都能钻出兴奋。
坏事从不找他埋怨,喜事次次追逐第一时间,也不多事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讨喜被她参透十分,谁会不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