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的味道在她舌尖荡开,他稍稍一品,闻到苦艾的浓烈香气。
陆内很少有人接受这种别样味道的酒,但朝舟远喜欢。
初尝是因禁酒令的一段历史,谣传苦艾致幻,然而双重禁忌与危险仍未阻止它成为走-私销冠。
那时的诗人问:一杯苦艾酒与一轮落日有什么区别呢?
而今朝舟远可以在汲取的过程中回答,区别是大簇大簇的郁金香。
在花丛挟一缕柔,缱绻纠缠,尽情至最后一滴,将呼出的温度一同席卷。
无人还记得那是杯饮前冰凉,过喉时难以下咽的酒,全被一场侵略攻占,弃甲曳兵,交由他来指教。
吻着吻着,酒味一点一点淡了,被麻痹的神经也渐渐告别笨拙,可他还不打算告别。
低头配合,吻变激烈,变疾风骤雨,变电闪雷鸣中逆流的暖意。
她在他怀里,心声抵得极近,锁骨深陷,烙下印。
过了多久才终于有几分清醒回归到脑内,但池央荷依然不想离席。
至少现在贪恋一次。
她想着,右手悄悄落下,拼进他的指缝,如那艘泰坦尼克号上的两块相邻积木般吻合,无声印证彼此多紧密。
左手顺着颈线上攀,一下一下轻点,掠过颚角、耳垂,落在发间。
碎发扎进指腹,又从两侧冒出,酥麻地刺着,隐隐提醒她的冲动。
任意一处都似他在点化,耐心劝导几遍,你且下定决心再来。
可她早早下定决心。
大约饮酒前,再往前,要到见他第一面。
彼时还不太敢想,要在他怀里沉醉一眠,起始于唇齿厮磨,成为够胆的不速之客。
所得激烈算不算勇者奖赏,潮热的缠绵仿佛汇集在海尽头的分叉河流,过程遥远又煎熬,才使重逢异常渴求亲密。
或是几年未降雨,迫切需要来自他的点点滴滴。
闭眼听见吻的声音压过嘈杂,盖过一首歌,无心去听情爱释意,及时雨正在降临。
要虔诚要真切,感谢造物主偏心。
哪怕渐渐无力也将氧气赠予,等渡上一层他的吐息再偷偷盗取,亲密共享呼吸。
那时候血管起伏里有情动证据,从躁动至沸腾。
他反而将她捉得更紧,以吻钳制,将温柔交锋扳成引诱陷阱。
垂眸扫视,偶然打来的灯光将她唇角的水迹晃得清莹,而她浑然不知,像件艺术品。
朝舟远突然讶异,何时他竟有大艺术之心,乐意偷闲欣赏,从前连美景都懒得顾及。
几首歌过去,终于攻占停止,一座城池归属于他,如期。
池央荷睁开眼时,胸膛正升沉得剧烈,吸食空气都费力,半边身还挂在他脖颈,好像才经历完一场浩劫,存活算万幸。
只是绮丽梦境尚且没停。
朝舟远抬手别在她脸侧,贴近吮去颊边的一片水迹,让唇恣肆雕刻,将仅有的放浪进行到底。
后来一支烟被点燃,仿佛不是锁吻结束,而是他们才做完。
有缕白袅绕在他指尖,从新把他携进迷离里去,大雾中回望来的视线像在将她衣带轻轻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