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了。”朝舟远用一指将她的牌滑到面前,“喂你几把牌。”
池央荷在心里念他真败家,这样她赢得有什么意义。
刚感慨两句,他像听到似得转过脸,“记得把我输的赢回来啊,小赌神。”
说是说的亲昵,后面却没轮到她再摸到牌就不打了,开始聊琐事。
这种场景朝舟远不喜搭话,弓起手垒码子。
偶尔谈及到他,才应上几个字,那时清脆的撞击声像在给他嗓音伴奏。
听他们三人聊天,如果不细听内容,多半会认为他们确实算不上很熟。
是种蛮微妙的氛围,感觉被一张布蒙着,掀开才看到底下的线千丝万缕交错。
池央荷默默吃着果盘,不料话题忽然甩到她身上,慌张地抬起头,兔子受惊一样。
在开口前朝舟远替她作答:“对,是那所。”
“好巧。”许识其心照不宣,“需要关照联系我,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你滚远点最关照。”缪呈柯插科打诨,欢笑继续。
二人有意将话题往朝舟远身上引,似是而非地提起一位老者,那会儿氛围有一瞬进入白热化,随即又被自然而然地扯远。
聊着聊着到了池央荷的瞌睡时间,捂着嘴打哈欠,恰巧被朝舟远收入眼底,“不早了。”
“我确实该去赶春宵。”缪呈柯利索地站起,撑着桌面望许识其,“那么多房,挑个离我远点的,你动静太大了。”
“谁大?”
“比比?”
……
朝舟远完全无视二人吵闹,拍了拍池央荷的背,“走吧。”
他总是这样,放纵所有纷杂,该退场时无所留恋地抽身,对什么都少一点在意。
池央荷试着习惯他的方式,抓起椅背上挂的外套。
走到门前,缪呈柯抽空冲她挥了挥手,“明天见啊。”
这次不是她特地寻找,是画卷主动平展到她眼前,声色犬马。
朝舟远安排的房间比星级酒店豪华,不过门推开后并没跟着她进去,停在门划分开的界限之外。
池央荷回头时才发现。
转瞬即逝的失落却被朝舟远一眼看穿,偏他够孬,不为所动,可也不装正道,“我来,你不会睡好。”
“……”
就几秒钟沉默,他道着晚安将门带上,空旷的房间只剩她一人栽进枕头里升温,听得到呼吸声回荡。
其实那半宿里,令池央荷最深刻的不是牌桌上的烟雾缭绕,不是风里相拥温存,而是他站在尽头时的回首刹那。
就那一幕,在夜晚的好多梦里反复出现,无数次反复一眼带来的惊慕。
他伸手向她邀请,她就真的宁愿长梦,再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