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话让李楚心头一震,他猛地瞧向男子:“此话当真?”
男子点了点头。
得到男子的回答,李楚只觉心中仿若被插上了一把利剑,胀痛得喘不过气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执起薛婉婷身侧的手,轻柔地放于掌心。
为何他的心会如此地疼?原来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心疼远比为自己来得更加彻骨。
“快点好起来,以后本公子罩着你,谁也不能再伤害你……”李楚轻轻抚上床上女子被打湿的鬓角,一路向下,最终停留在女子消瘦的脸颊。
是谁?是谁在叫她?可是她不想回应,父亲就在前面呢,她要去追父亲。薛婉婷像是陷入了一个长长的梦境,又仿若不是梦,因为一切都显得那般真切,她置身于一条好似永远也没有尽头的道路,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前方父亲的背影是唯一的光亮。她不停地喊,不停地喊,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追,可是任她如何,前方的父亲就是不肯回头看她一眼,她追不上父亲……
“爹爹你带我一起走吧!婉婉想您了,婉婉太累了,太累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太累了……”
她知道父亲的意思,父亲是想让她好好活下去,可是没有父亲,没有弟弟,她孤身一人要如何熬过那些疼痛,寒冷的漫漫长夜?父亲是知道她一向是最怕疼的呀?每每刚一入冬,她就是连屋子也是不轻易出的,她一向是极怕冷的呀……
“你怎么了?李沐!你快过来看看!”
薛婉婷皱着眉,泪水顺着眼角不停地流出,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语气沙哑,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李楚被薛婉婷的样子吓得不轻,急忙将男子一把给扯了过来,那叫李沐的男子本就身子瘦小,被李楚这没轻没重的一扯,硬是在原地转了个圈,方才停了下来。好不容易稳住了脚,见到薛婉婷的样子也是心上一急,他和李楚私下的关系是好,但要是这薛姑娘真没有挺过去,他和李楚这朋友大概也是做到头了。
他急忙上前,掀开薛婉婷的眼皮看了看,又细细把了脉,只是神色却是越发严肃起来。
“怎么样?”李楚急切地问道。
“阿楚,我现在要很认真地问你一件事,你可要如实回答我。”男子将手收回,郑重地看向李楚。
“你倒是快说啊!”李楚瞪着男子。
“薛姑娘现在的脉搏时有时无,再拖下去恐怕万一,为今之计,唯有将那苦寒之物服之,方才有一线之机。”男子道。
“嗡……”
李楚只觉双耳一阵轰鸣,他扭头看向床上的女子。一线之机吗?他可以不介意,但床上的女子要是得知从今以后再也无法孕育自己的孩子该是有多么的心痛啊?以后会恨他吗?
“还有其他办法吗?”李楚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尽管他知道眼前的男子,他的多年密友的医术乃是云中颇有名气的大夫,要不是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不得不将本身的医术隐瞒了大半,恐怕乃至整个南朝都应该是排得上号的角色,就是那皇宫的御医也是当得的。要是今夜庄子里的其他大夫如此说,他定会认为是那些大夫医术不精,可要是李沐说没有办法,那就是真没有办法了。
李沐只是无奈地看着李楚,并不说话。
不过片刻,却又仿佛过了许久,李楚重新回到床边,紧紧抓住女子的手,他的眼眶发红,眼神却是坚定异常:“好,不管怎样,总得一搏才好。”
男子叹了口气,拍了拍李楚的肩膀,看来这女子的伤势果然比他诊治出来的结果更为严重,那旧疾已经将女子的身子彻底掏空了,要不是女子的毅力惊人,换作一般人,早就被旧疾发作的疼痛给折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