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宅回到最初的平静,一晃七年。
“裴岸,你再追我,我打烂你的头。”
远处田野,裴陵浑身泥垢地指着父亲裴岸。
“好好,好小子。”
裴岸拎着马鞭气得不行,这小子刚过五岁生辰,正是顽皮的时候。将他花重金买来的猪给偷偷放了,祸害了附近一大片庄稼。
追着追着,就追到了裴宅。裴陵一下子冲进裴母的怀抱,“奶奶救我,我爹要打死我。”
卫子容正好牵着两岁的裴淑从卧房里出来。
“怎么了?”
裴陵猫着头,“娘,我爹要打我。”
“你打他做什么。”
卫子容看向一旁的裴岸,裴岸将马鞭丢在石桌子上说道:“他带着猪,把人家庄稼祸害了。”
“那是该打。”
卫子容瞪了一眼裴陵,裴陵将头使劲往裴母怀里拱,“奶奶你要救我,奶奶,奶奶……”
裴母耳朵吵得都快起茧子,只好哄着裴陵进屋。裴岸将女儿接过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小脸。
“还是咱们淑儿最乖。”
他见卫子容愁眉不展的,似乎有心事,问她,“怎么了?”
卫子容摇摇头,摸着女儿的小手,边逗着边说,“听说太后病了,连水都喝不下了。”
裴岸谨慎地对她道:“太后是因为吴王下狱才会如此,眼下陛下要处置他,这个时候你不能进宫添乱。”
“我知道的。”
卫子容浅浅点着头。
长安皇宫内,浏帝坐在太后榻前,一直等到太后醒来。
“浔儿,浔儿。”
太后两手扑腾着,将浏帝吓坏了。
“娘,娘,儿子在这。”
太后的手被握住,情绪慢慢冷静下来,她一把推开浏帝。
“不,你不是我儿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浏帝双眼通红,抬手示意伺候的宫女都下去。殿内安安静静的,就只有他和太后两个人。
太后偏着头,流着泪问他,“你非要你弟弟死吗,不就是一个民女,给她们点赔偿不就行了。”
“娘,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那个女人她是个即将做母亲的人,腹中怀了才三个月的身孕。浏浔把她奸污之后,她不堪侮辱投河自尽。
如果朕因此免了浏浔死罪,朕如何给那位死去的母亲,和他们一家人交代。天子犯罪尚且与庶民同罪,浏浔是皇室子弟,朕决不能姑息。
娘,您也是一个母亲,您比儿子更知道一个做母亲的苦难。”
太后不再说话,只呜呜地哭着。
浏帝在殿内待了半个时辰后,出了殿门。侍官上前道:“陛下,吴王在牢里吵着要见陛下。”
浏帝望了眼远处的宫墙,突然咳嗽了几声。
“去看看。”
廷尉狱中,里面腥臭味难捱。吴王一直拿铁链敲打了牢柱,口中辱骂着:“你们这群不长眼的王八,本王金尊玉贵之体,你们竟然把本王关在这里。皇帝呢,我要见……”
话突然愕住,吴王看着远处拐角站着的人。
浏帝和他对视了片刻,缓缓走上前。吴王扒着牢柱,使劲把头往前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