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墨定定神,对上姜棠小狐狸般晶亮的眼眸。
他心里忽然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呵,是啊。”荣墨扯扯嘴角,“邵先生把阿野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那般对待,把能教的都教给他了,本以为他能成就一番事业,可没想到阿野这么年轻就……”
“虽然他不是先生亲生的,但先生一手带大了他,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先生还一直没从悲痛的情绪中走出来呢。”
“是吗。”姜棠冷冷一笑,“姨父要是真这么悲伤,就好好给阿野办一场葬礼啊,让阿野身后风光一些。可姨父拖到现在,什么都不做啊。”
“先生只是怕更加伤感……”
“这个借口,荣叔你自己信吗?”
姜棠脸上笑着,可眼中的冰冷仿佛极地寒川。
荣墨愣住了。
“呵,姨父如果真想为阿野做些什么话早就做了,何必一次一次强调自己有多悲痛?这些悲痛,恐怕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吧。”
“少奶奶,请别误会先生一番好意。”
“荣叔,”姜棠打断他,“你知道什么叫表演型人格吗?”
荣墨吞咽一下,默不作声。他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茶味清苦,然而他尝得出来这是难得的好茶。苦涩一点也好,越是苦涩的味道蔓延在舌尖,越能让他保持清醒,而只有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才能好好对付这个丫头。
荣墨看她一眼,微笑着不回答。
“在外人面前,这类人永远保持着完美的形象,”姜棠轻声说,“他们比任何人都会说,比任何人都做得好,因为形象太过完美,所以只要有谁说他们一句不好的话,那人就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少奶奶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金海传媒是个娱乐公司,我们不缺影帝。”姜棠笑道,“姨父年纪大了,不太适合表演,还请荣叔转告姨父,让他省省力气吧。”
荣墨脸色一变,死死盯了她一会儿。接着姜棠又给他夹菜,把他喝完的茶续上。
“荣叔,今天我们就不要谈工作了,您吃好喝好,就已经是给我最大的面子!”
荣墨不想在这里多待,他还急着回去把姜棠这些话告诉邵允尧。
以今天的情况来看,顾野那小子八成是没什么活着的可能。姜棠一次又一次提到葬礼,那干脆就如了她的愿,给那小子办一场葬礼。
荣墨喝完三杯茶,起身告辞,姜棠送到门口,叫来顾家的司机。
“荣叔,”姜棠淡然微笑,“不知道今天的饭菜合不合胃口,如果我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荣叔包涵。那……就让司机送您回家吧!”
“不必了。”荣墨眯了眯眼睛,这个司机他可用不起,那是顾野的人。
虽然不至于中途把他拉到荒郊野外杀人抛尸,但给他使个绊儿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万一使的这个绊儿,要了他的命,那么……
荣墨想想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不是怕事,而是觉得万事要小心。
这种节骨眼,他可不想出任何差错。
“荣叔……”
姜棠还想劝他,荣墨摆摆手,露出冰冷而礼貌的微笑。
“少奶奶真的不用跟我客气,我虽然年纪大了,但开车还是没问题的……呵,我来的时候不就自己开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