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宋珩提起卫阳城的那夜,晚棠的脸更红了,但宋珩说出的话却让她心堵,纠结一番才羞赧道:“师兄误会了,我并非因那晚之事才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近几日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意而已。譬如那晚……那晚其实天玑和玉衡一直守在院外,若我只是想要解毒,完全可找他二人,但那时我宁愿熬着,也不想让他们近身,可若解毒之人是师兄……我却一点都不抗拒。这难道还不能表明我的心意吗?”
这话太直白,晚棠红着脸说完,只觉得羞的连头发丝都要打结了。
宋珩听罢,蓦然想起那夜理智坍塌的前夕,他问晚棠可否知道他是谁时,晚棠那一声轻柔却又无比清晰的“宋珩”。
老天这是和他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
心尖上的姑娘如此捧着一颗真心说爱慕自己,这让他如何忍得住?
但是他不能如此禽兽,不能害了她啊!更何况,他还担了一个“挚焰”的风险在身上,朝不保夕。
见宋珩沉默不言,晚棠的心不断往下沉,绝色脸庞上的绯红慢慢变成苍白,她咬了咬唇,上前一步拉住宋珩的衣袖道:“师兄,阿棠没有骗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师兄对我……可有一丝丝的喜欢?”
这一声问情,已耗尽了晚棠眼下所有的力气和勇气,一双翦水秋瞳一错不错地望着宋珩,脆弱的似一尊易碎的白玉瓷器,仿佛只要宋珩说一句“没有”,她便能随风而化。
宋珩看向晚棠,眼底蕴着她看不懂的浓黑,似乎有某些挣扎想要破土而出却又被强压下去,半晌后,他闭了闭眼,内心终是做出了决定。
“我和你之间……不可能。”
宋珩握紧了拳头,额上青筋因克制而微微凸起,他压下颤抖地快要裂开的一颗心,拼尽全身力气吐出了一句违心的话。
晚棠听罢,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往下掉。
宋珩见她如此,心痛到无以复加,忍不住抬手为她拂去眼泪,低声道:“别哭,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这么好,会值得这世上最好的郎君来娶你……”
听了这话,晚棠哭的更凶了,这人为什么连拒绝她的时候都这么温柔?以往那些包容和呵护难道都是假的吗?
晚棠心有不甘,她抱着这一丝侥幸,睁大了泪眸望向宋珩道:“在我心中,师兄便是这世上最好的郎君……师兄,我知你我的身份如同云泥之别,只要能留在师兄身边,我……我便是为妾也是甘心的……”
“胡闹,”宋珩听晚棠道出如此卑微之言,心里已是痛到麻木,“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怎能如此随意说出自己可为妾室?师妹莫要如此妄自菲薄,我不值得你这般费心。听话。”
宋珩看着晚棠这张梨花带雨的娇颜,心里的情意快要压制不住,只能闭了闭眼狠心道:“明日一早,归京的车队便要启程,你今晚好好收拾一番,方才的话,我便当做没有听到。往后……愿师妹一辈子顺心如意,万事圆满。”
说罢,宋珩慢慢拉下晚棠的手,转身越过她,往自己房中走去。但这看似稳健的步伐,隐隐中却透着虚浮,像是被抽走了心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师兄……你别赶我走,我不想离开……”
此刻晚棠的心里像是破了一个大口子在“呼呼”灌着风,吹得她浑身冰凉,这一声喃喃的哀求也没能让宋珩停下离去的脚步。
晚棠无措又茫然,默默垂泪半晌,这才抬起似灌了铅的双腿,慢慢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宋珩进房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眼眶也慢慢泛起红。
今日狠心一别,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着他默默爱慕的姑娘了,心里明明想要靠近,却不得不迫于现实把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