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点了点头。
玄舟子呼吸一窒,身体微微前倾,再次激动地问道:“你母亲如今身在何处?这些年可安好?”
“多谢师伯挂怀,”晚棠垂眸抿了抿唇道,“我阿娘在我七岁那年便已离世了,若不是听宋师兄说起,我都不知我阿娘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听到苏凛月已不在人世的消息,玄舟子几欲站不稳,身子晃了晃,眼中神采顿时被抽走,哑着声地道:“怎么会……怎么会不在了……”
前一刻还神采奕奕的玄舟子,仿佛在这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浑身散发这悲伤难过的气息,众人见了,皆默默无言,不忍心惊扰。
身后天玑和玉衡听了这一段往事也都猜到了些大概,面面相觑,原来沈姑娘当真是主子如假包换的同门师妹。
半晌,玄舟子终是从往事中回过神来,抬起发红的眼睛,苍凉的眸子似乎透过晚棠在看故人,怅然道:“好孩子,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方才是师伯失态了。你母亲自十多前年杳无音讯后,我想尽了法子都没能再找到她,本以为这辈子已是无缘了,没想到今日我还能再看到月师妹的骨血……也算是老天眷顾了罢。孩子,你母亲生前过得可好?你父亲……待你们如何?你怎会遇上霁初?你又是如何染上了‘牵机’?”
玄舟子迫不及待地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晚棠都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一个,正怔忡间,宋珩及时开口了:“师父莫急,我们先进屋,慢慢聊。”
“对对,先进屋,”玄舟子被宋珩一提醒,拍了一下额头道,“看我都急糊涂了,让你们都都站在院子里,像什么话。”
说罢连忙招呼晚棠进屋歇息,吩咐长生上些小姑娘爱吃的茶点。
晚棠乖巧地跟在宋珩身旁,进屋坐定后,斟酌着把玄舟子方才一连串的问题简单回答了一遍,玄舟子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以前月师妹曾和他提起过有关心上人的只言片语,玄舟子虽不知那人到底是谁,但可以确定的是,那男子当时并无家室,二人想要成亲困难重重。
不过,听晚棠方才的说法,沈立元在纳苏凛月之前已有正妻,只能给她妾室的身份,这似乎和月师妹之前的说法对不上。
而且,月师妹以前最是无法接受为人妾室,也不愿意将就,为何最后却嫁给了他做妾?
这沈立元难道就这么好?好到宁愿给他做小,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拳拳情意。
罢了,这些都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了,月师妹的话里说不定对他也有所隐瞒,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解了晚棠的毒。
玄舟子定下神来,沉思片刻道:“之前我已在信中告知霁初,在西雍的这许多年,我确实从未在坊间听闻过‘牵机’的解药,不过,如此密药,拂云楼倒是可以一试。”
“师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宋珩抬眸,“明日我准备去趟卫阳城,到拂云楼去探探虚实。眼下时间已不多,若拂云楼也没法寻得‘牵机’的解药,那便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不行,”玄舟子一听,立马沉着脸打断,“拂云楼你不能去。卫阳城是什么地方?那里卧虎藏龙,西雍人恨不能生吃了你,你若是一着不慎露了一星半点的破绽,这后果为师都不敢设想。你留下,这拂云楼,我去。”
宋珩摇了摇头,波澜不惊地道:“师父不必担心,我既然敢来西雍这一趟,便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况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去卫阳城也不光是为了拂云楼这一遭事,近来边疆异动频繁,此去卫阳城也可探些最新的消息来。”
玄舟子叹了一口气,道:“为师并不怀疑你的能力与谋略,但去拂云楼,实在是危险至极。你想过没有,这么多年来,拂云楼行的是黑白两道之事,接的是乖张烫手的活儿,做了不知多少别人不敢做也做不了的交易,但即便这般它仍然屹立不倒,反而更加风生水起,这背后若说没有皇家力量的参和,为师是不信的。你若是硬要往跟前凑,只会是羊入虎口,这些可明白?”
“徒儿明白,”宋珩微微一笑,“若拂云楼真与西雍皇室有所牵连,那更是求之不得,如此必能越加顺利地拿到‘牵机’的解药,早日解了师妹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