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凡繁伸手双手摸索着,慢慢朝凳子走去,坐了下来。
“怎么了,凡繁。”苏南乔知道他有话要说。
许凡繁微微笑着,温声开口道:“南乔,那盒喜糖我知道了。”
苏南乔的心略略一沉,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我没事儿。”
“我知道你没事儿,再难的事你都经历过了,没有什么你过不去坎,”许凡繁说道,“我想说的是,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或者其他原因,我了解言廷,他认定的人是你,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苏南乔的内心反而坦然了许多,淡然地笑着说道:
“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凡繁,我们现在都不是一个人,也不仅仅是为自己活着,我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保护好小芋头,想办法把他带回去,还有你。是为了单单。”
听到陆单单的的名字,许凡繁干净修长的双手紧握了握,蠕动了一下喉结。
随后才清冷地说道:“要是我就这样了永远也看不到,我宁愿在单单的心里已经死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苏南乔微皱起双眉。
“但是你不一样,言廷一定还在等你,”许凡繁说道,“见不大你,他是不会放弃的。我可能是废人一个了,能在这里遇到你,又见到了小芋头,就是老天给我额外的恩赐了……”
“凡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认识的许医生意气风发,也不会轻易就说放弃,更不是这么悲观的……”
许凡繁苦笑一声,“南乔,你知道吗?失明不是最严重的,我那时候每天醒来就是爆炸声,前一秒可能还跟你说话的人,下一秒就是血肉横飞地在你面前。”
许凡繁继续说道:当我知道要回国的那一天晚上我失眠了,没有爆炸声和惨叫声我无法入睡,安静和平的夜晚好像变成了一种惩罚,此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只要一闭上眼睛我的脑袋就是一片轰隆隆的声音,只要周围安静下来,我就开始心慌,周围越安全我越心慌……这种感受你不会懂的。”
苏南乔还是第一次听到许凡繁说这些,她心疼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内心有一道深暗的鸿沟还跨不过去。
没有人能帮他,只有他自己。
“我已经不是天才医生许凡繁了,我只是一个死过无数次,注定要活在黑暗里的蝼蚁。”许凡繁语气平淡地说着,仿佛说的是别人。
“凡繁……”苏南乔本想再安慰点什么,却发现一开口,言语都是苍白的。
她理解他,却无法理解他内心的苦痛。
她知道每个人的痛苦只能自己承担,没有人能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凡繁,”苏南乔还是开口说道,“不管是失明,还是幸存者心理应激障碍,外面都有很专业的医生,只要你愿意踏出那一步……”
许凡繁没有回答。
半晌之后,故作轻松的语气转移话题道:“对了南乔,小新这个孩子很有天赋,以后如果你能出岛,我希望让他跟着你出去,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去系统地学习医学,再帮他安排一个靠谱的老师……”
苏南乔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小新正抱举着小芋头玩飞机的游戏,小芋头咯咯地笑着。
抱着小芋头离开的时候,许凡繁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叫道:“南乔。”
苏南乔回过头去看着他。
“你是相信言廷的对吧?”许凡繁低沉地说着。
苏南乔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点了两下头,抱着小芋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