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勇主动选择在此时猝然殒命,还是让他大为惊讶。
想起温勇最后的那句话,“邵师傅有伤在身,还是早点回去吧。”他忽然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温勇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他早点离开,远离这个杀戮战场。
老拳师握紧双拳,鼓荡内息发出的长啸声里,裹挟着难言的愤懑,以及说不尽的失落,在大雨中回荡着。
以无坚不破气势一路而来的章须陀,催动大黑马,手中的长枪全力刺出。
老拳师毫无花哨的一拳,捣在黑铁长枪上。
拳和长枪相交,无声无息。
裹挟着人马冲击之势,一往无前的黑铁长枪,竟被老者的一只铁拳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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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枪是章须陀感受到拦路老者一身的拳意,激发出的全力出枪。
倾力刺出的一枪被怒狮般的老人出拳打碎了一往无前的枪势,章须陀一愕。
怒狮般的老人,出拳时不显气机涌动,拳上传递出的力量却强横无匹,让他闪回小城中的那间粥铺,相似的情形,巨汉起身、举臂、格挡、施压、击飞敌人,周遭的人却感受不到丝毫武道高手的气机。
章须陀一枪无功,枪尖来不及收回,老拳师手腕一拧,拳锋贴着枪杆向前击出,章须陀将灌注在长枪上的真气凝结在了枪杆上。枪锋后的枪杆幅度极小的撞在老拳师的拳上,竟发出震耳的暴响。
前冲中的章须陀和胯下的大黑马,也像是定格的画面,凝滞了一瞬。
老拳师也被震的向后倒退,他伸手抓住温勇的尸体夹在腋下,边向后退,边单手出拳打碎紧追而来的黑铁长枪上爆出的崩砸气劲。紧随章须陀的重骑投掷的投枪,接近老拳师便被老拳师护体罡气崩飞。
与黑骑交手只是两拳,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已是邵逸夫拳法大成,返璞归真的巅峰两拳。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这两拳,一拳打碎枪势,紧跟着一拳杀敌。
用力之巧妙,将赤手对战长枪,如何破开枪势,贴身进攻的技法演化到顶点。
陌生的黑甲骑将霸气的枪势,以及抖动长枪时,枪杆上瞬间爆发出的强横力量,也让邵逸夫生出熟悉的感觉。
就不久之前,他遇到过一支同样不惧他贴上枪杆,逼近出拳的长枪。
他果断的放弃了杀掉这十数重骑,为温勇大将军报仇之后再退走的念头。
瓢泼大雨中,老拳师须发张扬,如怒狮独斗群虎,吼声如雷,边打边向栖霞关退去。
十数重骑跟随在黑骑后面,清扫路上的路障,将桥头阵地又向东拓展出数十丈。
他们身后,绞杀成团的重骑和步卒,呼喊厮杀声渐息,散发着浓郁血腥的一那片区域,影影绰绰的有十数匹无人骑乘的战马在围着主人打转。
阿信驻马桥头,在如鞭抽打的暴雨里,仰着脸,眺望着战场。
增援潜行小队的五百山魈,纵跃如飞,灵活的绕过了栖霞关冲出的精骑,攀墙而上,登上了栖霞关城头。
全军过桥了的铁浮屠,雄健的战马蹄声轰响,投枪呼啸,散发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席卷进南边的主营军寨。
双虎营本就是各家各族的精锐的罪民组成,相互配合娴熟,阿信和冯行偃两个主将存在的意义只是起到凝聚军心的作用,相比起另外几支过河的精锐军队,暂时没有主将统领的双虎营显的更熟悉战场厮杀,他们没有在桥头稍做停留整顿阵型,而是直接投入了厮杀,纵马奔行中默契的组成了无数小战阵,跟随在重骑后面,将血腥杀戮向前延展开。
三河口的狭小的战场空间不适合重骑作战,冲刺的距离不足,重骑的战力难以最大的释放。
前突的三百重骑也是得益于有万人敌章须陀充当箭头,才爆发出了无坚不摧的气势。
将军们在军帐议事时,给铁浮屠设计的战术是以三百骑的小队,轮流出击,摧毁防御设施,驱散聚拢的东魏军。
单兵使用的弓弩对重骑基本形成不了伤害,大雨中,视觉和听觉都受到影响,最精良的弩箭手也要到三十步内才能保证精准射击,而这个距离已经在重骑投掷投枪的射程之内。
一方弩箭攻击无效,一方使用专门为大雨中的此战准备的投枪,伤害巨大,回收后还能反复使用。
此消彼长,荡寇军赖以立身的弓弩在倾盆大雨中彻底失去了优势。
被重骑列阵冲近,来不及布成密集队形的步卒,哪怕是荡寇军这种号称天下第一强军的步军精锐,面对如山压来的钢铁怪兽,也都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荡寇军攻打紫铜关三年,罪民谷的罪民常被调集上关城守关,前后伤亡了上千人,双方有着深切的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