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过就是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怎么不敢去抢别人的上房?什么人嘛,还有那郎君,看着人模狗样的,自己躲藏在后头,就干出这种事,真不要脸。”
青雀和葛馨宁没有在客栈外多停留,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街对面去,主要也是客栈小二似乎也怕她们在外面闹起来,一直就在门口虎视眈眈盯着她们。本来两个年轻女子就够扎眼的,站在外边还有个店小二推推搡搡就更引人注目,所以两人很快就移开了地方,也没走太远,就在客栈不远处的街角,能看到这边。
自然,张爱英也能看到她们。
想了想,她和姜琬先回房,把买的东西放下,又去敲隔壁的门,这时候差不多也是要吃午饭的时候,乔多禄在,胡琏也从外面回来了,听到敲门声赶紧出来。
张爱英就跟他提了一嘴,指了指那边还没离开的主仆两人。
胡琏会意,没一会儿就跑了出去,很快,主仆俩也消失在街角。
张爱英看到在门口巡视的店小二进来了,心里放心了一些,果然,没一会儿胡琏也回来了,告诉她事情已经办妥了:“她们主仆就在前面的云来酒楼坐着,太太您是现在就过去,还是让我过去捎个话?”
“还是我去吧。”张爱英不假思索就开口。以葛馨宁主仆的机敏,若是她不现身,只听胡琏说她们也未必会信。
“娘,那我跟你一起去。”姜琬也在旁边开口。
张爱英点头:“好。”
说完这个她才想起之前吩咐胡琏去做的另一件事:“帖子送到兰家去了吗?”
“送去了。我按照太太说的地址,一早就送过去了。是一个管事见的我,问了郎君进城的一些事,也邀请我们住过去,不过我都听太太的吩咐婉拒了。又告诉了我们现在落脚的地方,我看兰家人也没说什么。”
乔多禄中了县案首,要到府城参加府试院试并不算什么秘密,兰家如今与张爱英合作密切,且兰家主家就在府城,早早就在张爱英面前留了话,请他们上府城之后去家里小住。当时盛情难却,张爱英也没说太死,不过她还是很有边界感的,两家的合作说到底也只是因为娄家的牵线搭桥,彼此心照不宣,合作也都还愉快。但正因此,最好还是别掺杂太多私人的东西,生意就是生意,一码归一码。所以,腆着脸住人家里去这种操作是不可能的。但是嘛,该有的交情还是要有的,万一真遇到个什么麻烦之类的,早早递了帖子埋好伏笔,到时候求人帮忙也不算太过分。
没错,虽然有边界感,但人嘛,处事还是要灵活一些。
“你办事我放心,那就这样,你跟禄哥儿吃饭去吧,我和琬姐儿出去一趟。”
张爱英说着又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些东西,“这是我们刚在外面逛买的,这有些吃的,我看了都没问题,你拿去跟禄哥儿分了吧。”
考前这个阶段,对于吃食那是格外要在意的。对外头买的东西,张爱英自然也秉承着小心谨慎的态度,她给乔多禄的这些就是经过系统检测的,绝对安全,吃了连轻微的拉肚子都不会发生的。这样,也算是给禄哥儿的备考增添一点乐趣,不然都提前几天到了府城,难道除了学习和交流就什么都不做吗?乔多禄再聪明再懂事再自律那也是个人不是个读书机器。
交代完事情,锁好门,婆媳俩又一道出去,直奔云来酒楼。
这酒楼名副其实,至少在这段时间那是客似云来。
早晚都有人在这里搞宴会,不是诗会就是什么学会交流,盖因此处相对来说便宜大碗,许多学子都负担得起,便是负担不起,人多了凑一凑也来得起。
到了这正经饭点的时候,酒楼大厅中更是坐满了人。
即便如此,张爱英进门也有小二热情招呼,她立刻说自己有约了,目光逡巡一圈,快速锁定目标就拉着姜琬上前。
葛馨宁坐在大厅角落的位置,这个位置并不好,因而即便人多,暂时也没有人来跟她们拼桌。主仆俩也就点了两个小菜,刚刚端上来,但两人显然都没什么胃口。
“小姐,我们不会是被人骗了吧?”青雀东张西望,再回头看着自家小姐那张姣好的容颜,不由得忧心忡忡,“姜家姑娘在陵阳县,怎么可能会到这府城来?别是有什么居心不良的……”
她越说声音越低,满脸都写着“要不我们还是快逃吧”。
葛馨宁也有点心神不安,听到青雀这话却还是摇摇头:“你这说的有点太过了。若是歹人,又怎么说得出姜家姑娘的名号?不过你说的也有一些道理,我猜的话,应该是姜家那位出嫁了的三娘子。算算,或许是她家郎君也到府城赶考来了。”
“葛小娘子好生聪慧。”张爱英赞叹一句,就和姜琬坐在了她们面前。
葛馨宁瞪大眼睛,片刻露出喜色:“还真的是你们。”
“张太太,三娘子。”她站起来对两人行礼打招呼。
张爱英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
一起坐下开始进入正题。
张爱英直言不讳,告诉她们自己就住在她们之前住的客栈,之前也看到了她们的遭遇,到底曾经相识一场,虽当时不能仗义执言帮助她们,可若是她们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力所能及之处,张爱英并不吝于帮忙。
“张太太是好心,不过当时的情况,也确实很难说。”大家都不是府城本地人,说句人生地不熟也不为过,况且两家的交情说实话也没到那一步。
青雀就要激动得多:“太太说的是公道话,那客栈不过就是欺我们两个弱女子,也是小姐性子好,若是我们太太在——”
“青雀!”
葛馨宁喝住小丫头,也给张爱英简单说了几句。原来还是之前王家的事。他们身在乡野不知道朝堂上的情况,在王家的事情闹大之后,那位给王家的猖狂和风光带来十足底气的王侍郎也被牵连进来,被御史言官狠狠参了几本。
若是一般情况下,中枢官员只要上个请罪自辩折子,表明自己身在中枢对老家鞭长莫及,反思自己对族人管教不够,在家检讨思过一阵时间,皇帝再象征性地罚俸个一年半载的,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毕竟这种事也算是常态嘛,自古以来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不激起民怨民愤民变,闹不到皇帝跟前,那都根本不算事儿。甚至朝堂党争也常以此互相攻讦——抓不住你的小辫子,还抓不住你那些老家族亲远亲的小辫子?他们为何敢那般猖狂,不就是依靠你这当官的,那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所以,在古代,当官还是要约束好宗亲族人的,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也就是这样了。
但都说了那是一般情况,王家这虽然还没到民变那一步,想想那纵火再自杀的惨烈,谁又能不怕?若不是这些人还有理智,下一步可不就是民变了?所以,这位倒霉的王侍郎就被撸了官职,若非如此,泸县王家的案子也不会判的那么快。
“因着王家的事,年前家母便被官府屡次传唤,甚至一度差点入狱。所幸后来查明真相,家母也洗清怀疑,平安归家。及至后来王家主被押解入京,我们还以为事情已经了结了。”
说到这里葛馨宁露出个苦笑:“谁知道就在一个半月前,葛氏在府城的店铺出事,我娘赶过来处理,结果忽然就没了消息,人也就此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