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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平措卓玛在他眼皮底下做法,没做任何小动作,仍然取到了“无根水”。
眼看水珠愈来愈大,汇聚起来,滴入盆底,和草药混在一处。平措卓玛用牛骨伸入盆中搅匀,得出一小捧黑糊糊的药膏,装在小瓶里。
张鬼方揣着瓶子进屋了,到最后也没理会阿丑。阿丑留在院里擦铜盆、收拾剩的药渣。
旁边二娘安静一阵,又开始大哭大闹。平措卓玛施施然走过来,居高临下说:“这个小孩怎么处理?”
她讲的是吐蕃话,阿丑自然不会中计。平措说:“留给我做法器吧。”
阿丑抬头看了一眼,平措对他笑笑,拿来一根硬邦邦的粗麻绳,套在二娘脖子上打了一个死结,另一边拴在门外,像拴狗一样。
张二娘穿着那件软和的华服,脖颈套着麻绳,闹了半天,累得没力气再哭。阿丑趁机搭话说:“你是谁家的小孩?”
二娘对他很戒备,扁着嘴不答。阿丑体会到张鬼方的不易,暗生一些佩服。
他压低声音又问:“你想不想要回家?我想办法送你回去。”
二娘这才愿意开口讲几句,但她天生比较笨,记不住路,也记不清东南西北。问了半天,明白她家里是做生意的。至于做哪种生意、和什么人做生意,她通通讲不出来。就连阿丑也没有办法。
夜里二娘跟着阿丑睡在伙房。一件旧外衣,根本无法抵御冬夜之寒。阿丑关上木门,把自己铺盖让给二娘休息。即便如此,二娘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他心想:“没必要给张老爷省木柴。等夜深了,把火点起来就好。”
阿丑贴在门口听了一会,想知道平措睡觉没有,却听见堂屋吵吵嚷嚷的,为什么事情吵起来了。
他的吐蕃话是来鄣县后学的,听别人连珠炮一样吵架,还是比较费力。听来听去,原来平措卓玛要这个二娘,张鬼方不答应给。
一转头,张二娘瞪着白多黑少的眼睛,惊惧地看着木门。阿丑偏想逗逗她,于是说:“你听不听得懂吐蕃话?”
二娘摇摇头。阿丑心想,汉话都说不明白,别提吐蕃话了。他和二娘说:“吐蕃人打算吃你呢,在吵吃煮的还是吃蒸的。”
外面争了有一炷香时间,平措卓玛说:“要不是我,你的胳膊哪里好得了。这个童女你也未花钱买,给我有什么大不了。”
张鬼方不响,平措卓玛又道:“为个汉人争半天,萨日,你越来越像白眼狼了。留那个阿丑也是一样。”
隔着门都能听见张鬼方重重的呼吸声。最终他说:“好了,好了,随你的便,好吧!”
阿丑说:“他们讲好了,要吃水煮的。吐蕃人菜式少,拿到肉就是水煮。要是我们汉人,片得细细的叫脍,熬成糊叫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