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载宁没有应承她的话,神情淡漠,嗓音微沉:“风亭比琴你没有去,太子正寻你。”
虞渺回到水榭宴席上,刚出现,周围议论她的声音,便如掐脖的鸟雀,顿时静止。
她低头拨弄着盘中食物,只觉得如同嚼蜡。当悦耳的琴音从风亭传来,她抬眸看去,虞知月正在亭子里演奏。
她一身白衣,身后左边站着一个蓝衣儒雅青年,手中持扇,眉目温柔地看着她抚琴。
右边风亭连接桥廊的位置,赵载宁倚靠着柱子,似乎也沉醉其中。
好一幅美人抚琴,文人倾慕的艳丽矿彩画。
虞渺看着周围的女子脸上流露出的羡慕神色,有些恍惚地想,她不需要关注,不需要多么高贵的身份,只想吃饱穿暖,和娘亲过悠闲快乐、无病无灾的生活。
偏偏这样简单普通的愿望,都难以实现。
几曲结束后,虞渺坐在水榭里,只见虞知月正遥遥朝她招手。
确定是在喊自己后,她叹了口气,起身朝风亭走去。
走到风亭外,目光扫过背对着她,环臂倚靠着柱子的男人。
他身形高大,肩宽腿长,她的个子只堪堪到他胸口。
虞知月笑容温和地朝身边两位大晋最有权势的男人介绍着她。
“这是我庶妹虞渺,裴世子喜欢的人就是她啦。”
虞渺闻言,面色无常,浑身血又冷下几分,她不觉得荣幸,只觉得难堪。
“哦,”太子瞥了虞渺一眼,见到她容貌时,有些难以置信,随后便收回目光,显然是不感兴趣了,“我们走吧。”
虞知月抱琴起身,走到虞渺面前,将手中的琴塞给了她。
“妹妹,还麻烦你帮我把琴带回府,我要和太子哥哥、载宁哥哥去骑马,估摸会晚些回去。”
虞渺应下,抱着沉重的木琴,站在那儿,等待他们离开。
赵载宁是最后走的,路过虞渺身边时,虞渺闻见了一股似腊梅的冷香。
下个月,她也许会死在这个人手里。
天空飘起细雨,灰青的云慢慢聚集,笼罩了原本晴朗的天空。
虞渺从未摸过这样贵重的琴,自然不知道琴是不能淋雨的,等她回到虞府,随之而来的是虞知月的打骂。
但这种阴云笼罩的日子没有持续很久,听说赵载宁和太子得知她爱琴被庶妹毁坏一事,分别送了一副价值千金的古琴给她。
日子如白驹过隙。
六月十四,宜祈福、成婚。
皇帝命司天台观天象算出的黄道吉日,却是不怎么吉。
明明前一刻还太阳高照,后一刻就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虞府里,虞渺穿着红底绣金喜服,软绵绵倒在地上,像一团滩泼泄在地、燃烧着的红色鲜血。
两个丫鬟将她扶了起来,为她擦去了下巴上的药水,再度补了口脂。
虞知月坐在妆台前,拿出妆奁里精美华贵的牡丹步摇,转头看向虞渺,随后起身,将步摇插在了她的发髻间。
冰冷的钗尖刺破虞渺的头皮,她却不怎么感觉到疼。
因为身上冒出的红肿疹子,摩擦着衣物,又疼又痒,恨不得让人剥下一层皮。
虞知月拍了拍她的脸颊,“妹妹,这就当我赠你的新婚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