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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明白了墨不诩为何非要将他关在无念寺里,他要恢复以前的沉稳和理智,想要除掉劲敌,的确不是说杀就杀的事,若鲁莽行事势必会给偃门招来祸事,他仍需卧薪尝胆,静待时机。
而这几日,姚横玉没有在禅房与他修炼心境,该是找住持寻求废掉其他拳法的法子去了,而千问似是要赖在这寺庙里不走了,以姚横玉的弟弟自居缠着住持让住持也给他安排了一间禅房,还每日想着法子往姚横玉的屋里钻,每日又被一拳打了出来,玉磬不在的话,姚横玉是半点面子不会给他的。
这日,楚寻欢正在房里小心翼翼地擦着偃甲盒,就听院里传来“砰”的声响,不用问也知道又是千问被踹出了门,就是苦了无念寺里的小辈和尚了,无缘无故地整日修缮房门。
“滚出去!小妹不在,没人替你说话!”姚横玉声如洪钟。
千问捂着胸口痛得难受,还是厚着脸皮又重新爬了回去,昔日在沧澜城里能呼风唤雨,锦衣玉食的翩翩公子,现如今却选择了在这清苦之地乞求一个和尚回心转意。
可是他不后悔,应该说从他把多年来搜集的秘卷转让给楚寻欢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要放弃沧澜城的一切。
他送走的不仅仅是秘卷更是自己荒唐奢靡的前半生。
借刀杀人(二)
“兄长,你听我说……现在我若是回去了……太子若是有一天幡然悔悟了,还是会因我叛变之事来要我性命的!”千问跪在他面前,低着头一脸委屈。
姚横玉气得发抖,冷笑一声:“所以你赖在这不走,是怕回去了被人追杀?”
“当然不是!”千问抬头认真地表态,“我是想说,我很清楚抛弃了荣华富贵之后紧接着就是要面临担惊受怕的日子,可我已经做了选择,就算是被殿下追杀,我也想来无念寺找你……”
姚横玉沉默半晌,眼底渐渐红了:“姚谦玉,你告诉我,你五岁那年,父亲将那个邋里邋遢,连顿饭都吃不上的你从街边救了回来,这件事你可还有记忆?”
这么一问,千问的眼圈也瞬间红了,他喉咙一哽:“我记得,虽然那时候我年纪尚小……但是爹娘予我的养育之恩,我没齿难忘。”
“那你为何明知道太子是仇家的靠山,还要在他手下做事!你这叫不孝不义!”姚横玉大声吼着,气得浑身发抖。
千问默默低着头。
“若不是有太子保他,就算韩江是仙界之人,《仙凡盟约》也能治他死罪!”
千问流下两行热泪:“是我不好……是我贪慕虚荣……可兄长不知,那年我陪着你和小妹一起杀进武斗宗,你和小妹差点就……就救不回来了!凭我们三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去搬倒一个门派,之后,我想尽办法联络我熟悉的武林门派,可他们都碍于太子的关系,不敢答应陪我去报仇……除非能给足他们黄金百两,他们才肯舍命陪我一同前去。”
姚横玉气得嘴唇发抖继续听他忏悔。
“可那个时候我哪有这么多的钱……后来你执意要去遍走四方精进武学,小妹又一心想要上京赶考,与你们分开之后,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赚钱,赚很多的钱去养活你和小妹……”千问抬袖抹了一把眼泪,“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渐渐的,金钱富贵迷人眼,甚至还攀附上了权贵,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是舒坦就越是容易迷茫,忘记了初心……”
“……”
“不是在沧澜城遇到楚公子,被他三言两语地点破,我恐怕还沉浸在那间被金银珠宝堆满的小小听风阁里……是我不够仁义,才让钱权迷了眼,可如今我已经清醒了,爹娘不在了,你和小妹都是我仅有的家人,我……”千问情绪激动,“我愿意为你二人做任何事,弥补我的过错,还请兄长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说完,千问狠狠地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姚横玉见他诚心悔过,哭得双眼肿胀浑身细抖,气消了些许又问:“你那个破阁子真的卖了?”
千问如实回答:“是,我关停听风阁之后,就托人把它转手卖了出去,我……我还是想筹些钱以备不时之需,兄长一向只知道习武,若是报了仇之后,咱们三兄妹该去往何处,又该拿什么安家,这些你都想过吗?姚家不在了,眼下只有我去继续赚钱才能照顾好你和小妹啊!”
姚横玉冷着脸看着他,似乎还是不怎么信他说的话。
“若是兄长觉得那些钱是我想私匿起来的,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那些钱我分文不取,都给你和小妹!”千问急切道。
姚横玉一甩袖子,扭过身去背对着他:“罢了,你的钱我不要。”
“兄长,除此之外,这些钱我还想招兵买马,让江湖上那些不要命的杀手跟我们一同围山,那年我们三人没做成的事,现在我能做到了!而且,眼下绝不是兄长意气用事的时候!凭你一人对上韩江,也是胜负难料的!”千问虽然贪财但一向想得更加长远。
千问继续理智清醒地给他分析:“楚公子十年前离间了武斗宗和万鬼门,导致武斗宗少了不少精锐,现在三皇子的人又整日围山‘试剑’,他们的人又有损耗,如今再加上我有了钱可以雇人上山,你也可以突破第八重境界……只要我们齐心协力,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报仇时机啊!”
听完这些话,姚横玉果然平息了怒火,脸色缓和了不少,他沉了沉,无奈地蹙眉长叹一声,哀婉极了,像是在告慰天上的姚家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