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若龙同志吧?请你过来一下。”看到赵若龙站在远处不动,马国平以为他在避嫌,所以出声招呼。
赵若龙看到马国平他们三人,心里头确实有点顾忌。见马国平招呼,只能硬着头皮来见。
简单的介绍之后,马国平首先说话:“赵若龙同志,我们今天算是约见,不算是约谈,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身为警察,赵若龙当然能区分这“约见”和“约谈”之间的区别。两个词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约见只能算是彼此相互认识,属于初步接触。约谈则目的性很强,谈的可能是苗头性或倾向性的问题,也有了解情况,调查取证和警示告诫的内容。尤其是这种约谈是由政法或权威部门发出的,其性质更不一样。两者之间的界定,赵若龙以前还有些模糊,但通过这次培训,他的认识也清晰起来。因为这次培训的就是这类的认知与运用。
“我明白。”赵若龙嘴里这样说,但心里的压力并没有减轻多少。
马国平看在眼里,并没有说破。他之所以选择在这时候这个地方和赵若龙见面,为的就是减轻他心里的负担,他清楚只有这样,才能让赵若龙畅所欲言,而自已也能从中了解到一些真实的情况。
田野和方强此时也已经猜到马国平的意图,田野和蔼的拍拍赵若龙的肩膀,笑道:“就是闲余饭后的随便聊聊,你不用太紧张!”
“我知道。”赵若龙点点头,游余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三个领导,说道:“不知几位领导想聊什么?”
“就聊聊你对这次培训的体会和感受,有没有什么自已的看法。”马国平选择一个波澜不惊的话题。
“这个我还真的说不好。”赵若龙说出自已的真实感受。
“那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要顾虑,也不用紧张,反正就是聊聊!说不定还能让我们总结些经验呢!”方强在一旁说。
“那我就随便说说。”看到几位领导和煦的目光,赵若龙紧张的情绪多少有些缓解,说道:“主要是对一些做法以及一些法制和法规有了重新的认知。”
“主要指哪些?”因为提到法制和法规,所以田野这个老政法立刻有了兴趣。
“我属于基层工作者,以前在执行公务的过程中,面对一些犯罪份子,本能的会产生一些厌恶情绪,进而会有些过激行为,从而忽略了他们的权益,其实这也是对法制法规的一种破坏和漠视。”赵若龙说。
“嫉恶如仇!对吧?”田野说道:“心情可以理解,但做法还是有问题。我们不能知法犯法,尤其在一些问题或案件的处理上,不能有个人情绪!要做到有法可依,有据可查!特别是你们这些来自基层的工作人员,在实际工作中,很容易碰到这类问题。要时刻记住,在法律没有定罪之前,哪怕是在眼皮底下发生的事,也只能以犯罪嫌疑或犯罪嫌疑人对待,对方仍然享有一定的权益。”
“是啊!以前对待某些案件,确实存在这些问题。通过这次培训,以后在工作中一定会加强这方面的观念,不再发生类似的情况!”赵若龙说道。
“既然说到基层工作,赵若龙同志,那你在平常的工作中肯定遇到不少疑点和难题,能否给我们举些例子说说?”马国平说道。
刚才马国平一直在观察赵若龙和方强的交谈,应该说赵若龙的回答及反应属于中规中矩,还看不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改用旁敲侧击的方式来试探。
“要说疑点和难题,那肯定有!”赵若龙说道:“就是不知道几位领导对哪一方面比较感兴趣!”
赵若龙同样也很聪明。他明白这些领导不会无缘无故的约见他,在没有了解领导的真实意图之前,他不想暴露自已。
“就比如说在办理某些案件时,有没有碰到一些不该有的压力和阻力?”马国平说道:“还有就是辖区内是否存在着某些黑恶势力?在面对他们时,尤其是由他们引发的恶性事件以及社会影响,你们都是如何处理的?”
马国平觉得是应该适时的表明自已的态度了。否则再交谈下去也不会有实际的效果。不过为了减轻赵若龙的心里压力,他故意把‘你’换成‘你们’,释放出自已的理解与善意。
这一招无疑是奏效的。尽管赵若龙对待这个问题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时,他还是沉默了。
辉县的治安问题他不是不清楚,X市黑恶势力的情况他也不是完全不了解。就是因为了解他才选择沉默。对他来说,这些势力就如同一座座高山,别说是把它们移除,就是要翻越过去,都不可能。
“是不能说,不想说,还是不敢说?”一旁的田野加码似的又追问着。
“放心吧!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们督导组这次到临海省的真实目的。也应该明白中央对扫黑除恶的决心!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战斗,要记住!你背后站着的是无数坚持正义的党员和群众!要时刻记住,你不是孤立的,也不会更不该是孤立的!”不愧是搞纪检工作的,说起这些话来,方强是斩钉截铁,义正言辞!
他接着说道:“还有,你必须记住,你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对老百姓来说,代表着正义与光明!有责任和义务还社会一片净土!要对得起头上的警徽!”
这振聋发聩的话语,犹如当头棒喝,赵若龙听了,腰杆为之一挺。多年来的委屈与憋在心头的话都在他的脑海和胸膛里翻滚,一时间,他也不知要如何说起,该怎么说!
赵若龙内心和表情的变化,没有逃过马国平的眼睛。他意识到自已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把赵若龙当成自已棋盘中的一枚卒子,那么这枚卒子现在已经准备过河。过河后的卒子该如何使用,已经摆在他的面前!
“要是你不知道如何说起,我跟你提一个人。”马国平微笑着说道:“我们就从他说起,你看怎么样?”
“不知马老说的人是谁?”赵若龙虽有预感,但还是问。
“陈定山。”马国平缓缓说道:“我想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