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西园。
数十名浑身湿漉、满脸疲惫与惊恐的将士,静静地凝视着四周整齐列队、全副武装的禁军士卒,一队队禁军士卒不时押解着一两个人过来,都是他们往日熟悉的面孔,
雨滴不断打在身上,一柄柄泛着寒光的刀枪剑戟将他们锁在中间,令人毛骨悚然。。。。。。眼前的残垣断壁,勾起了对先前那场惨烈厮杀的回忆。。。血腥、杀戮、死亡。。。让他们心中也越发不安起来,许多人已经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嘶哑着喉咙,乱糟糟的吵了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
“不会是要杀我们吧。。。”
“我们只是听令行事,我们有什么错?”
“我要见天子,我要见校尉!”
站在自已一把火烧成的废墟上,穿一身明晃晃的铠甲,袁术的目光如鹰隼般从前方扫过,数百位整装列甲的禁军士卒,中间围着几十个宛如惊弓之鸟的。。。败军之将,一个魁梧的身影越来越近,到了面前,拱手道:“主公,西园军百人将及以上均已带到。”
微微颔首示意后,袁术漫不经心地抬起脚,踩在一截已经烧焦炭化的木头上。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木头应声断裂,而这声响又迅速淹没在嘈杂喧闹的雨声之中。
被围困于此的西园军一众中高层军官们,有些将目光转向了袁术逐渐走来的身影,有些人并没有听到动静,仍旧在乱哄哄的发泄心中的不安。
看着眼前的乌合之众们,袁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唤了一声:“纪灵。”
跟在袁术身后那个身材魁梧、犹如铁塔般壮硕的身影向前迈出一步,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肃静!!!“与此同时,一股强大无匹的气息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属于八品武夫独有的威压,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横亘在众人面前。
这股威压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席卷而过,所到之处,遮天蔽日的雨幕竟然也为之停顿了一瞬。原本乱糟糟一片的西园军士兵们更是不堪重负,纷纷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之下噤若寒蝉,整个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待到纪灵退回原位后,现场的骚乱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但四周依然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氛。此时此刻,天地间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雨声不断作响,而袁术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则在这片满是废墟的土地上空回荡,清晰可闻。
“。。。上军校尉蹇硕,常侍张让挟持陛下,意图谋反,如今蹇硕死了,张让死了,宫里但凡两条腿的男人,都被我砍了。。。”
“依大汉律,你们跟随逆贼,犯上作乱,罪不容诛,当夷三族以示天下。。。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袁术不忍心见你们这些与国有功的将士们,无端遭戮。。。”
“。。。现在,能救你们的,只有我袁术。。。”
袁术猛地抽出宝剑,举剑指天,天空中电闪雷鸣,照亮了袁术桀骜的脸。
“我袁术,以袁家四世三公的名誉担保,信我者,跪地臣服,可活!”
噼里啪啦的雨声中,噗通一声,砸起一片水花,乱糟糟的西园军们纷纷看了过去,一个年轻的百人将跪了下来,
噗通、噗通,接二连三的跪地声不断响起,到最后,仅剩两三个人,仍旧站在中间,盔甲残破,披头散发,被雨水不断冲刷的脸上,写满了警惕和质疑,口中发出嘶吼,想要唤起地上的袍泽们,“都起来啊。。。他是骗人的,我们是西园禁军,没有陛下的旨意,谁敢杀我们。。。”
收回剑的袁术见状,随意地摆了摆手;“还站着的,都杀了。”
听到这句话,纪灵一身寻常武服,脸上露出狰笑,向站着的人走去。
一个士卒自外面跑了进来,被院子中间的杀戮哀嚎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不敢再多看,寻到袁术的身影,低着头冲了过去。
“禀将军,外面有人求见,自称袁家来人,说太傅请将军速速回府!”
“发生了什么事?”袁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随后嗤笑一声:“不会是那个庶子又出什么纰漏了吧。”
虽然这么想,但袁术心里也不觉得,那个庶子兄长会出什么纰漏,眼下太傅府上派人来寻,又这么迫切,到底是什么事呢?
“告诉纪灵,这里就交给他了。”
袁术对传讯的小兵吩咐一声,而后快步向外走去。
……
皇宫另一边,太后寝宫,
自回宫以来,一直昏睡的少年天子终于醒了过来,看见床边的何太后,猛地扑过去。
“母。。。母后,血。。。好多血。。。火。。。好大火。。。辩儿好怕。。。辩儿好累。。。”
妇人揽住扑过来的孩子,一只手在背后轻轻拍着,嘴里不停念叨:“辩儿不怕,有母后在。。。有母后在。。。”
自丈夫逝世后,便一直坚强的妇人,想到这几天的经历,想到突然横死的兄长,也终于忍不住了,天下最尊贵的一对母子,抱在一起放声痛哭起来。
另一处偏殿里,默默醒来的少年,抱紧自已的双腿,缩在床边,双眼无神的盯着大殿,无声的啜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