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一句话就想拯救旱了三年的河原郡??
用一道前朝旨意就想要填饱饥荒三年的百姓肚子?
粮从那来?水从那出来?
你当自个是孙悟空会七十变化,还是耶稣圣光照大地?
你又不是红色旗帜,能让全民脱贫?
呵!
难怪偷袭洪屯的兵賊里有面黄瘦的庄稼人呢!
“李大爷他们还没回来?”见其它逃荒人收拾着东西准备出发,洪晃急得直转圈:“俺们不能再耽搁了,再晚就容易落单,容易遭响马!“洪晃十分不解,一路上逃荒的人虽多,相互之间扎棚造饭时也会划分地盘。他们棚扎的位置极好,左边是陡坡右旁是干涸的小凹地,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看得见,两个半大的娃娃怎么就凭空不见?
柳文安目光扫视着趴在地上如烂泥的大柱媳妇,脑海里迅速回放昨日行路片段,突然问道:“大柱婶婶,你家的粮食还在吗?”
洪大柱媳妇缩着脖子眼神闪烁,虚着声道:“问俺粮做啥?俺可没粮借给你”
她这话一出众人顿笑,小孩都知道洪大柱一家是屯里有名的懒户,简而言之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家里脏兮兮永远不干净,灶台污垢厚得三桶水都洗不干净!若不是生了大了儿子洪牛娃,老实勤快能干活,带着底下的一弟一妹整日奔波忙碌,这个家那里支撑得起来。
洪牛娃为救柳文安肚子上被桶了个洞,换做谁家的父母都会守在儿子身旁,这洪大柱夫妻俩倒好,平时干活不见影,为求活命跑得赛母猪,扔下受伤的大儿就跑了,分明就是舍了儿子自个保命。
“去她棚里看看到底还剩多少粮食?”
这会子众人听到柳文安的吩咐疑惑不已,抓着脑袋还是往洪大柱棚里查去。
“你们干啥?”洪大柱媳妇一溜烟爬起来,慌乱地想要拦住入棚的众人:“你们不能因大柱不在就乱闯,出去滚出去。”
正推桑间前边流民突然狂奔四散,一片尘飞土扬中哭泣声、踏马声夹杂着一连串的惨叫:“响马来抢粮了快跑啊”
柳问安回望头皮惊麻,十几骑自西向南奔驰而来,气势汹涌踏入流民群中如入无人之境挥刀砍杀,这哪是响马?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兵贼,当即破声大喊:“下陡坡,快”
奔至自家棚里背起柳奶奶呼叫娘亲和二姐疾奔出棚:“别顾着粮,命要紧”
听着渐进的马蹄声,众人扶老携幼仓皇挲下陡坡,坡上哀嚎声响窸窸窣窣持续了半响,大风刮过夹带着浓厚的血色窜入鼻腔,一众越发屏生敛息,至到坡上声音小了才手脚并用爬在坡上。
营棚地杂乱一片,扎好的棚子倒了,铺床的稻草被风吹得满地忽转,锅碗瓢盆跟骑马的兵贼一样不见了踪影。
粮食?除了刚才各家紧急抱着的几袋粮食,原本放置在棚里的粮食早已被人掠劫了去,只剩下几具来不及逃跑的尸体倒在四处。
苍茫的原野上哭音弥漫起伏,有丈夫苦唤妻子父母的,有孩子茫然害怕找娘的,更有地上满月婴儿张嘴呱呱哭叫的,悲剧比比皆是,惨不忍闻。
环顾四周,遍地横尸交错,泣声盈野,众人呜咽着抹泪安慰自已,粮虽没了至少命还在!
洪大柱媳妇刚才慌手慌脚地跟着众人下了坡,兵贼走后才发现自己竟没有抱住最后的口粮,嗷叫的一声舞着污黑双手冲上想打柳文安:“柳文安你是肚里长牙心真狠,屯里谁不知你有事就胸口疼的毛病,这次你竟憋着不说害得乡亲们丢粮,亏得俺牛娃为你破了肚子,你赔俺粮食,赔俺两个娃儿。“
“你一天到晚屁股粘屎擦不干净--到处憎?”柳黄氏见她要扑到儿子身,赶忙一脚蹬在洪大柱媳妇儿身上,拼尽全力踢得洪大柱媳妇一个趔趄倒地:“你个憋孙,俺都听到柳西郡跟他讲的话,说要瞒着俺们不让俺们知道?”
其它人惊疑不定地扫视柳文安,等待着他的解释却被柳西郡抢先开口:“恁娘的,俺们粮和吃饭家伙为啥没的?就是为了要给你找娃才没的,你心中不谢俺们就算了,还想粘屎糊倒俺们一把,俺看你无常二爷卖布—鬼扯!”
“你才是。。。。。。。。。”
“住口。”柳文安猛的一声爆喝镇压众人:“乱军的刀没砍在身上,让你们还有力气吵啊?。”
柳文安心里厌恶极了大事当前还看不清重点的蠢货:“没看到地上的尸体?不收拾东西赶快跑还等着乱军回来请你们喝茶啊?。”
“洪晃叔,李大爷不在,你就是行主,该断则断,得扛起担子带乡亲闯出一条道。”柳文安极少见的露出心中尖锥,刺得洪晃羞愤难当,若此刻是洪老太爷主事,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般模样。
那晚袭击造成洪屯十死二十重伤,重伤之人如何受得了路上颠簸?商议之下王老爷子跟洪老太爷带领乡亲搬至空无一人的大庄屯蔽住,将粮食分拨一部分给与他们作为口粮,待情势缓解后再搬回洪屯。剩余的人外逃以避白衣男子报复,否则全窝在大庄屯迟到被人发现。
“呵,还怀疑文安有私心?也不看看文安家里还剩几口粮食?让这娘儿们把屎盆子扣到头还真是有冤没处说。”柳西郡看上眼四周,冷笑道:“也不想想若不是文安,你们几个生娃能养活?怕不是早就被饿死了,现在听到一胡嘴就开疑,良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