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回任邈先慌了,他扭头唤:“姐!”
任霜却不看他,她好似想通了什么,刚才一直攥着那张药方的手悄然松开,纸张滑落在地,眼角滑过滴泪,解脱般说道:“官府是吗?你要去便去吧,左右我也是一个将死之人了,难道还在乎这些?”
“你?”班主震惊道,像是什么胜券在握的事情突然落了空,满是不可置信。
任邈喊道:“不可以姐姐!”
任霜闭起眼睛。
班主想不到从前百试百灵的手段为什么不管用了,他只知道今晚没要到钱,什么都不如意,气急败坏。
他骂了几句脏话,抬头望见任邈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后,嘴唇抽抽着面露凶光,忽然从腰间抽出把小刀,勒住任邈抵在他脖子上。
他本来就是个暴脾气的人,发起疯来没有个底,否则也不会把人任霜打成那样。
“不在乎是吧,那你这宝贝弟弟呢,也不在乎了?”班主威胁道。
任霜领教过他的疯病,看见刀子时吓得睚眦欲裂,牙齿都在打颤:“放开……放开他!”
“拿钱来!”
这场闹剧闹得宋忱他们抽不开身,他汗毛都立起来了,哪想过会发展成这样。
任霜受了刺激,刚稳下去的病情又加重,一口血喷了出来。
楼观雪眉头一跳,他叹了口气,藏在袖子下的手忽地动了,一颗小石子咻得飞出去,打到班主手腕上。
班主吃痛,扶着手龇牙咧嘴后退,放开了任邈。
楼观雪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接着就一个闪身,将人打晕。
任霜看弟弟安全,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一身冷汗。她流着泪,抖得语无伦次:“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宋忱神经松了松,他思来想去,还是上前一步,踢了踢班主,见他没有丝毫反应才道:“暂时无事了,不过他昏死过去,我有件事想问问姑娘。”
任霜从泪眼婆娑中看向他。
“姑娘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受他控制这么久吗?”
两人一而再再而三救姐弟二人性命,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任霜轻轻点头,从头说起:“霜儿不敢再隐瞒恩公——我们兄妹二人原本不是姓任,而是林……”
“我们生于江宁,长于江宁,外祖家却在岭南。十几年前我们随父母拜访外祖,途中恰逢乱贼叛乱,我母亲就是那时罹难的……”
任霜说起往事,眼中含泪,“当时情况危急,我父亲因为参过军,被拉去镇乱了。”
十几年前正是北疆打鞑族打得最好的时候,当时大雍整个视线都聚在了北边,南方自然有所疏忽。叛军乘虚而入,在岭南化下一道狠狠的疤,大雍人都认得。
只是没想到他们是其中的受害者。
“看管我们的人给我们安排了住处,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他们人都不见了,父亲也失踪了。外面战乱早已平息,可我和弟弟两个人孤苦无依,只好继续往岭南走,想去投奔外祖。”她继续道。
宋忱听着听着,眼神复杂,想过他们身世凄惨,却没想到这般惨痛。
而往往祸不单行,落入谷底的时候才更容易被雪上加霜。
任霜嘴里苦涩:“可我们不知外祖在哪,我后来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人世了。当时两个孩子没有心眼,一出去就被人骗走,那些人要把我和邈邈卖到青楼,他们手里拿着我的照身,可我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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